他所在的承阳候府,陪着当今圣上同各个古老世家分庭抗礼,开创了本朝的清平政治,也算得上尽心尽力,未有过半分私欲;自己的妻子,楚荧的家人,也曾是朝中大将,为了保护这国中的子民,南征北战。
却依旧是有人从中作梗。
见不得承阳候府好,见不得楚家好,也见不得这个朝廷、这个国家好。
众人沉默着,却是忽然听得远处传来轻快洒踏的阵阵马蹄声,似是将这静得如同死水一般的场面生生点燃了一般。
江斜忽地抬眸,似有所感地看向李城过来的方向。
“主子。”跟在江斜身边有些寡言的方脸侍卫忽然在此时开了口。
娶了妻、父亲恩爱的男子最能明白妻子的忧虑,那侍卫犹豫一下,问:“您身上的衣服……”
江斜愣了愣,很快便会了那侍卫的意思,顿时有些局促了起来——
他方才一番交战,又没来得及缓口气,便开始处理粮队的事务一直到现在,他现在身上的衣服,还是那身沾了不少血渍的短衣。
竟是现在才反应过来此事。
“夫君——”
手忙脚乱,还未来得及再找地方更一身衣服——此刻也没有能让他更衣的地方,身后便是由远及近,传来了少女好听如银铃的嗓音来。
江斜的身子僵在了原地,半晌,放弃了最后的挣扎,这才转过身去,对上不远处马上姑娘的视线。
楚荧的马术着实是不错的,当年悄悄被楚鸣亲自调教出来,就算放眼在男子中,也是丝毫不输。楚荧骑马在队伍最前,一身黛绿色的轻装,一头长发扎在脑后,被风微微吹散开来,青丝浮动,一张明艳的面孔更是生动。
互有情意的人,眼神不过交汇上那么一刹,便是真的能读懂对方眼中的喜悦的。
只是楚荧还来不及欣喜,便瞧见了江斜那满身的血污和尘土,脸上的盈盈笑意,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江斜轻叹,心知又让自家的小姑娘Cao心了。
十几人的队伍很快便在附近勒了马,楚荧翻身下马,动作轻盈如燕般,发尾在空中划过漂亮地弧度,然后,直冲冲地对着江斜这个方向来了。
看着小姑娘直直地冲他过来,咬着粉嫩的唇瓣,脸上的神色并不算好看,明明是见过千百次的人,也不过只是分别了半日而已,江斜心中不由得有些紧张。
楚荧气冲冲地站在江斜面前,江斜低头看她。
小姑娘的个子看着是比他低了一个头。
江斜想。
楚荧抬头,对上江斜的一双桃花眼,眼中满满的都是担心,眼眶和鼻尖微微有些红了,蝶翼一般的黑睫沉了又沉,似是要忍住什么似的,紧紧抿着唇。
“江斜。”
楚荧开口,没喊“夫君”,却是直呼其名,江斜足够感受到她现在的不满。
明明是想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的,但是楚荧看着面前的江斜,一身短衣上面不满了不少刀痕,灰色的布料上浸着血渍,声音还是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
“阿荧,我没事的。”
江斜不知道此刻该怎么出声安慰看着快要哭了的楚荧,想了想,伸出手,揉了揉少女乌润的发顶。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怕她担心,江斜的话里甚至还带着笑意。
“……”
楚荧只是静静地看了江斜许久,然后忽然伸手,抱紧了面前的男子。
双手穿过男子的臂间,将他拥住。
男子肩宽腰窄,身形颀长,又日日经过锻炼,身材很好。
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温热体温,她便觉得安心。
楚荧心中清楚地知道,江斜是带领这支粮队的人,保住整支粮队、为粮队开辟出一条没有任何风险的路来,将队伍顺利带到北地,这是他的责任,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楚荧也太明白,江斜性子最为温和细腻不过,就算有伤有疼也要忍着不说,还有开口出声安慰她、向她道歉。
但是楚荧也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喜欢面前的这个男子。
——这是她的夫君。
楚荧把江斜抱得更紧了一些。
喜欢的姑娘正抱着自己,江斜心跳得有些快,愣了许久,才用一只手搭在楚荧身后,轻轻揉着她的脑后安抚。
楚荧比他低上些,把脸埋在江斜怀里,像猫儿一般。
“我沾了一身灰,你也不嫌脏。”
江斜嗓音依旧是温润如玉般,却是带着些许无奈吗,轻声安抚着怀中的姑娘。
前一世,楚荧缠绵病榻时也曾听说江斜前往北地送粮一事。那时候,也不过就是素雪守着她,陪她说说近来京中传着的消息。
那时候,她听说,这支队伍便是遇了埋伏。
但她却还未能来得及听说江斜的结局,便再也没有熬过那些日子。
——楚荧只是把头埋在江斜的怀中,肩有些颤抖。
成亲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