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瑜一直待在寒春院里,老夫人传话来说免了她这几日的晨昏定省,宝瑜乐得不去。至于原因,她心想着,可能是昨日晚上过于尴尬,连向来脸皮比城墙厚的老夫人也懒得见她了。
唯一让宝瑜觉得惊讶的是,宋老夫人竟然舍得重罚采玉。
上辈子,采玉在她的院里嚣张跋扈了三四年,老夫人护着捧着,直到最后采玉勾引宋堰,被宋堰给一刀杀了,才算了结。
如今不知道老夫人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转了性。
不过,她爱怎么样那都是她的事,宝瑜懒得Cao心,她只想要保全自己。
天将将黑的时候,采萍敲门来送药。
宝瑜正低着头,专注地给一只藏蓝色的荷包上绣银丝竹叶纹。
听见门响,她赶紧三两下咬断线头,把荷包轻轻放进针线篓里,又抓了片布料盖上:“进来。”
“大夫人,您这几日可别出门了,风大雨大的,冷得好像初春。”采萍端着两碗药快步地走进来,边小心翼翼地用后背掩上门,“您这几天身子不好,喝了药就赶紧歇下吧。”
“知道了。”宝瑜温和应下,她接过自己的那碗,嘱咐道,“你回去时候也喝碗药,别着凉了。”
采萍笑得眉眼弯弯,她生得圆润,颊边挤出两个酒窝:“诶。”
昨日请大夫来给二黄看病的时候,宝瑜顺便给自己也讨了一副方子。
宝瑜记得清楚,前世二黄死后,她也跟着大病了一场,一半是因为伤心,还有就是被这缠人的坏天头给冻着了。那场病来势汹汹,她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后来虽抽丝剥茧地好了,身子却也大不如前了。
经历了一世,宝瑜才知道,什么金钱、权势,全都没有一副好身体来得重要。
她害怕再如同前世一样生那场病,小心地预防着,能不见风就不见风。
采萍给二黄喂药,喂了一半,宝瑜给接过来:“我来吧。”
采萍便垂手站在一旁,有一遭没一遭地和宝瑜闲聊:“大夫人,咱们院里有棵桃子树,现在正开花呢,但是奴婢听人家说,屋里种桃树不好。”
宝瑜偏头看她:“怎么说呢?”
采萍摇头晃脑道:“说是因为桃花、桃枝、桃子,全都是红色的,和血的颜色一样,妖魔鬼怪都喜欢在桃树上住,会给家里带来厄运。”
外头Yin风怒号,屋里空荡荡的就她们两个人,宝瑜被她这话吓得打了个激灵。
“别瞎说。”宝瑜笑着制止她。
上辈子,采萍和她并不算亲密,直到后来那次遇袭,采萍用命救下她,宝瑜才知道这宋府里还有着这么一个善良的姑娘。
只是没想到,看起来老老实实的采萍,原来是个小话痨。
采萍现在不到十四岁,还是个小丫头,听了宝瑜的话,吐了吐舌头:“那不说了。”
她停顿了片刻,又道:“大夫人,听说三爷刚刚回来了,是官府给送回来的,听说是喝醉了,在赌场闹事,被关了三天。”
宋正昀,宝瑜的手在空中停了瞬。她那个不学无术,每日只知道喝花酒、逛戏楼的小叔子。
宋正昀和她年纪相仿,只比她小了三个月,但十八岁了,也没娶亲。
整个淮宁都知道他那个放|荡的名声,没人愿意将好女儿嫁给他,差了的,宋正昀也看不上。
生于经商世家,宋正昀在算账上很有天赋,只是人过于浮了。从前宝瑜尽大嫂的本分,每次宋正昀惹出事来,宋老爷和宋老夫人嫌他丢人,都是宝瑜亲自去衙门领人,再把他送到私塾去,谆谆督促,劝他好好读书,以后给宋家争光。
不过,或许真是应了那句话,人要是管的事多了,连狗都嫌。
宋正昀不但没感激,还总是白眼看她,后来宝瑜才从他院里一个仆人的口中得知,宋正昀烦她烦得很,说她多管闲事,日日盼着她早点被休。
“以后这种事,不用和我说。”宝瑜道,“咱们就在这寒春院里好生呆着,外房的事,一概不管。”
采萍接过二黄喝净的空碗,应了声:“知道了,大夫人。”
采萍走后,宝瑜又在床上逗着二黄玩了会,看它Jing神越来越好,心里头也高兴。
把手指放在二黄的脑门上,宝瑜轻声问:“二黄,等你的伤全好了,咱们就回沈家,好不好?”
二黄仰着脑袋看她,低低地呜了一声。
“我今日抽空算了算我傍身的钱财。这一年的月俸,加上大爷死前留给我的一笔钱,差不多快一百两。”宝瑜掰着手指头算了算,“不多,但是也够咱们花了。咱们在平昌有房有地,生活不知道有多舒坦,才不留在宋家受这窝囊气呢,你说是不是?”
二黄嗓子里哼哼一声,像在附和宝瑜的话。
宝瑜笑了下,她拿出针线篓里的荷包,端详片刻,忽然又问:“那你想不想再要个爹爹?”
这次二黄还没反应,宝瑜忽听见窗外面传来了“哐当”一声巨响。
宝瑜急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