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冶听到了他的嘟哝,“哦。”
哦?只是哦?
重觎有些失望。
华冶在重觎的背上,看到了地上升起的毒瘴。
她是不怕的,但想看看重觎是怎么破开毒障。
她被他背着,正好能看到他的后颈,这里是人的命脉之处,如果咬破了,沾了毒瘴,会伤到他吗?
重觎背着华冶步伐极稳,他不敢走得太快,怕弄疼了华冶。
他感受到背上的她,心跳的速度,有点不真切。
那是她真正意义上活的标志。
华冶死的时候,重觎连尸首都没有见到,只看到一片火海滔滔。
“你还记得你娘吗?”华冶突然开口打破沉寂。
重觎微微侧过头与她对视,那双眼睛澄澈干净,又清楚透亮,像是星光在里面闪耀,被这样的纯洁无瑕的眼睛望着,华冶有些不自在。
她别过去,不想与他视线碰撞。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重觎低声问。
当然是为了套话。
但华冶不会这么说,而是道:“我想我的娘亲了,你难道不想你娘吗?”
重觎低头思考了许久,像是想了很久很久,才说:“我记得她,但不想她。因为她说过,要我永远也不要想起她。”
华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顺着他的话又接着问:“为什么要你不想她?想自己的娘这不是正常的吗?”
“是啊——”重觎嘴角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应该是正常的。”
提起家人,戳中了华冶的心事,她幽幽道:“我娘是生我的时候就去世了,虽然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但别人都说我大姐很像她。长姐如母,她照顾我们六个兄弟姐妹,很不容易。”
“我记得她,她是个好姐姐。”重觎道。
华冶捏紧了拳头,杀意蔓延。
她是个好姐姐,她是人世间上最好的姐姐。
可她死的却那样的惨。
被钉穿身体,挂在神华大殿之上。
死不瞑目。
华冶的情绪瞬间冷了,重觎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
“没事。”华冶摇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
“该你说了,你的娘。”华冶诱道。
他在回想,试图在记忆里寻找那个纤细的身影。
良久,重觎开口道:“我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了我和我娘。我娘她很善良,真的就这样原谅了他。那个时候日子过的还好,我娘她会画画,会给做胭脂,赚了钱,总是给我买吃的。”
三岁的重觎睁着大大的眼睛,他看着美味酸甜的糖葫芦说不出话。
“娘,我真的能吃吗?”这是他问的第三遍。
魏长yin抹去了眼角的泪珠,绽放出一个笑容,她的梨涡浅浅,笑起来总是那样的温柔。“觎儿乖,娘给你买的,能吃的。”
“娘吃吧。”小重觎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递给了魏长yin,他后退了一步。
“傻孩子,我们又不是买不起。”她赚的钱并不多,其实是真的舍不得买这些零食,但觎儿想吃,她实在不忍心,她的孩子连一根糖葫芦都没吃过。
望着泪眼婆娑的娘亲,小重觎走上前抱住了她。
“娘亲不哭,我很快就能赚很多很多的银两,用不着你日夜辛劳。我现在就能保护娘亲,打败坏人。”
魏长yin了摸自己齐肩的头发,又摸了摸他柔软的短发,摸到他眼角的伤口,哽咽道:“娘没哭。”
魏长yin一个女人家,容貌绝艳,身姿纤弱,她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走在哪里都是流言蜚语。
白日,她胭脂做的好,抢了他人的生意,就会有人嫉妒,要被一些刻薄妇人栽赃嫁祸。
夜晚,即便门锁的再牢固,养着一条捡来的看门狗,还是有人翻墙敲门,探到她的床榻。
还好,觎儿的血ye不全流着是她们族人,即便魔尊封印了魔血,骨子里的魔性,还是让他从小就力气惊人,手段Yin狠。
但,只有一些特殊的情况,他才会这样。除非是遇到生命危险,还有坏人侵犯自己的时候,他的魔性会陡然爆发。
平日里他还是会被一些孩子欺负,摁着头打,她有的时候远远望着,也没去拦。
他总该要学会保护自己,绝不能像她一样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我是我父亲的污点,也是我母亲的厄运。”重觎最后道。
以前是魏轼卿的时候,华冶从来没有问过这些。
因为那个时候,都知道魏长川是他舅舅,是父亲的副将,对他足够信任。
不过,这么说来魏长川不是他亲舅舅,毕竟魏长川并不善良软弱,更不像九婴口中说的族类。
“不是这样的。”虽然华冶是在利用重觎,但她的话却是真诚。
重觎怔住。
“你只是你,不是你父亲的污点,也不是你母亲的厄运。这些东西,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