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冶捂着胸口大口喘息,跪在血泊里嘶声哭泣,仿佛下一刻她就被内在的恐惧开膛破肚。
“我是谁?我是谁啊——”
她一遍遍问,早已分不清现实与心魔,分不清自己是西华的六姑娘还是梅宗的血祖。
正在经历的这些她为何记忆里一点也没有,是不曾发生,还是被她遗忘了??
“华冶,这是你的心魔啊,我们是一样的啊,我们为复仇而来,因怨念而活,你为何要停在原地呢,向我走来吧,来吧。我们一起,走向属于我们的道路,来——”
徐南笙的声音Yin阳难辨,像是她自己,又像是一个男人,充满着无法抗拒的蛊惑。华冶身体中的煞气似乎找到了归宿,一股力量正在牵扯着她往一个方向去拉。
华冶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手不听使唤得向前,似乎真得要跟这个声音离开。
不……不……不!!!
她试图稳住心神,但已经是濒临崩溃的临界,唯一紧紧绷着的那根细弦,正在一点一点被磨去,悬在心尖,紧得直颤。
“来吧,孩子,来吧,和我们一起,我们才是——”
那蛊惑的声音“当”得一声戛然而止。
清风拂耳,携着青竹气,吹来阵阵细碎的铃铛声。
铃铛声仿佛从远古而来,遥亘千里,似雨点落在青竹时的滴答声,清脆而纯洁,仿佛无形中淌过一条小渠缓缓涤净内心的污浊。
华冶再睁开眼睛,终于清醒。
她望着焦灼奔来的“沈缙”,仿佛看到两个相似的身影重合,她眼前蒙上一层雾,像抓住救命稻草,更像是抓住这辈子也不肯放弃的东西,她望着神情Yin郁几近暴虐的“沈缙”惨然一笑,鬼使神差道,“你终于来了。”
此句说完,便主动勾手搂住他的脖颈,歪倒在他怀里。
熟悉的气息萦绕鼻尖,华冶眼眶shi热却落不下泪,心酸苦楚只得咬紧牙关。
为什么连气息都这样相似。
她不愿深思,不愿再去触碰那段尘封的记忆,只感到头痛欲裂,随即阖目昏睡过去。
重觎扣住她的腰,骨节用力到煞白,指尖止不住的抖。
他差一点,他只离开了一下,他就差一点失去了她。
重觎狂魔得眼在滴血,他青筋暴突,自责懊悔到想杀了自己,却知道此刻她极其需要他。
他垂眸看着她羽睫微颤,眼尾似是渗出泪珠,全身无处可泄的杀伐之气顿时烟消云散。
“之卿,我来了。”他在她额间落下轻轻一吻。
虔诚得像个信徒,她是他一辈子信奉的圣女。
重觎握住她冰冷的手,贴近他跳动的心脏。
声音坚定不移。
“永世爱你,至死不渝。”
曾经把他从深渊里救出的是她,赐他无限光明的是她,教他学会爱的是她。
最后和他成亲生子的,也是她。
他深爱她,只是早在他成为魏轼卿之前就忘干净了。
冶儿,这一次,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真心。
华冶虽昏着,意识却渐渐清晰,她感觉到有人在一遍遍用指腹摩挲着自己的眉眼,还恋恋不舍得勾着她的发丝细嗅。
若是平时,她定会暴怒,以为是哪个登徒子,暴打一顿。
只是这气息过于熟悉,她闭着眼睛分辨不出,一时间头脑混乱如浆糊。
她本来就易忘,方才在心魔里待过,又徒增心得新的惧意。
她一遍遍宽慰自己。心魔就当做是一场虚幻,她不曾记得,那就选择忘记。
正在她内心矛盾躁得愤懑,又委屈得难受的时候,身上的轻抚停止,耳边shi热的呢喃轻轻响起,带着些威胁和霸道,“之卿,你快醒来,我不能允许你再这样睡下去。”
“之卿”二字像是一道紫电霹雳,正中劈在她的记忆里。
华之卿。
之卿是魏轼卿给她取的字。
“之与卿,之于你。冶儿,这字如何?”
“好啊好啊!轼卿才华横溢,为我取的字定是最最最最好的。冶儿好喜欢啊!”
华冶蓦地睁开眼睛,对上“沈缙”这张需要想想才能认出的脸,一时有些懵。但她确认自己没有听错,右手近乎疯狂得抓住重觎的手,用力到指甲已经陷入重觎的皮rou。
她脸色惨白,“你方才叫我什么!”
第19章 怀疑
重觎似是没有听见,幽蓝的瞳色亦明亦暗。
“你醒了。”重觎敛去了所有可能与魏轼卿沾染半点的气息,伸手拂过她的鬓发。
“我在问你话!”华冶气极,怒目圆睁。
重觎嘴角上扬噙着笑意,只觉她生气的模样可爱。
“我方才可是什么都没有说,祖宗怕是迷晕之际听岔了。”
看到华冶还要再说什么,他轻轻道,“你从心魔里看到了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或许正是心魔的缘故,你误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