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重觎在直直盯着她。
华冶对上这双眼睛,问他,“是不是觉得我很狠心?”
重觎透过她眼中的Yin暗,仿佛看到了他自己,他回:“他们最可怕的地方不是在于愚昧无知,而是全然忘记了人lun常理变得冷漠自私毫无人性。这里的人本来就深处深渊泥沼,自出生就注定会是牺牲品,早晚有一天,这里的每个人都要被剥皮吸血献祭出去。”
忘记了人lun常理,代表曾经记得过,拥有过。
苍狗白衣,百年斗转,而这些山一代代都封闭在这座深山里,为了钱财而去害其他鲜活的生命。
是什么时候,他们自己制定规矩,占山为王,开始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
火焰跳蹿,映在华冶的瞳孔里只剩一星火点。
“其实我也有这样过。”良久,重觎道。
他目光炯炯盯着华冶,声音却是飘忽得,“我也曾做过一件事,但我和你不一样。我只是谋一己私利。在一开始我就知道一旦做下去,就会牵连别人的生命。”
“但你还是这么做了。”华冶歪头看他。
“对,我还是做了。”
“那你后悔吗?”
华冶笑意盈盈,但她眼底极冷,冷得像一把冰刃,不断反复捅穿他的胸膛。
重觎被刺痛了,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想要手上使力一把搂过华冶,想要将她狠狠按在自己怀里,于她耳边不断呢喃,“我后悔,我后悔,我没日没夜都后悔。”
即便她复活了,他也都在强烈克制自己。
拼命占有她,想牢牢捆住的想法每一刻都在出现。
重觎的眸里波涛汹涌,但他已经努力压制身体魔性的暴戾,他不想自己在华冶面前展示出一丝一毫的本性。
他时刻在伪装,伪装成那个清冷寡言却温柔细致的少年。
仿佛只有这样,他还能跟她回到过去。
“你实在可恨,但你不该后悔。”她的声音轻轻得,似绒雪落地般落入他的耳里。
重觎怔住。
华冶指尖对着他胸口的位置,一遍一遍打着圈,“你实在可恨,为了自己害人性命,若害的是我,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她说得风轻云淡,却是掷地有声。
重觎能想象到,如果那么一天,她真正清醒的面对着他,肯定不是当初在头七之夜被咬一口那么简单。
华冶又接着道,“可你后悔了,说明你还是心软。太子爷,要做皇帝就要冷血无情没有软肋不该有恻隐之心。当初你偏偏救了华念,有了牵连,最后被火烧死。你若冷眼旁观,不该现在会和我站在一起,而是应该还在为你的江山筹划。”
她说的对。
世人皆知,凡人做皇帝就要冷血无情没有软肋。
重觎也一样,他要做魔尊,就要在腥风血雨的厮杀里踩着无数人的头颅站到那个位置。
即便底下血流成河,即便他早已经杀红了眼再也停不下来。
他曾经也以为自己已经冷酷到没有一丝良知,以为自己没有任何软肋能让他服从投降。
兄弟算什么,朋友算什么,即便是妻子,都是自己登顶的踏脚石。
可是冶儿,你不知道。
最后一块踏脚石是你。
软肋也是你。
重觎反问:“你能做到冷眼旁观吗?”
“…………”
华冶没有回他,而是转身远远望着来人。
一身红衣,满是鲜血。
华冶眨眨眼,仿佛看到了她自己。
“你来了。”华冶幽幽道。
女子踉跄走来,华冶走上前为她撑伞,女子含泪跪下,“谢谢姑娘,你是好人。”
你是好人。
华冶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句话了。
“快起来。”
女子不肯起,只道,“我虽然已经复仇,但只求姑娘一件事,姑娘请答应我。”
华冶只睨着她,没有说话。
“姑……娘?”良久,女子没听回应,她疑惑抬眸,正对上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
华冶一只手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女子当即痛叫推开她,只听刺啦一声,她白皙的手腕仿佛刚被火燎伤,血rou烧焦的味道极其刺鼻。
“你是谁?!”华冶狠戾得捏住面前女子的脸。
女子的脸诡异得一笑,开始变得面目狰狞,“哈哈哈!!华冶!果然我们是同类!”
说完,她化作一团青烟,声音飘远,“跟我来,我就告诉你,告诉你真相。”
重觎见她转身就跟上去,便问:“你要去?”
“我陪你。”
华冶迷惑得看着他这样的神情,当即拒绝:“不需要,你待在这里就好。这里安全。”
她虽说着,面上却没有一丝的关心。
“沈缙”不过只是个用来探路的工具人。
“华冶!”重觎攥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