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今日一曲琵琶乱了他心弦。
他不想殿下受伤,哪怕只是手上磨了一个小小的水泡。
可他又以什么身份同殿下说说这些?
他不过是陛下身边的一个大夫,远近亲疏论起来,还比不得殿下周围服侍的宫女太监。
他怎配。
也怪喻戚不知顾舟寒心思,否则喻戚铁定掏心掏肺,将自己的私库都掏空了一同交给顾舟寒。
欣赏着顾舟寒清浅了许多的面容,喻戚单手托着腮,修长指节轻轻敲打在自己的颊边,一戳又一戳,脸颊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槽又很快消失,如此反复。
这么好看且打眼的人儿就该带出去让别人也看看,万寿日的时候便合适极了。
喻戚此刻压下心头的邀约。
罢了,就当届时给他的惊喜好了。
*
过了八月出头,夏日的余热缓缓消散,秋日的清爽攀上鄞都。
玉棠花同秋菊,木樨并称是景昭三绝,夏末秋初时候玉棠花开的最为艳丽,花开无味,但妍丽之色可堪春夏百花;此外鄞都里玉棠花混着桂树,早桂芳香之际,万寿日也近了。
每位君王即位时,万寿日皆不同,一般定于每代君王诞辰之日,所以景昭到了如今,年年于八月初八开始庆贺。
往年由于喻琅身子骨不好,宫中宴会并未大办,万寿日庆典也取消了去。
但今年喻琅身子好了许多,甚至还能时常下床走动,喻戚和喻琅商量好了让喻琅在诞辰宴会上见见朝臣。
第二日的早朝,喻戚便提了此事。
“陛下日益康健,今年万寿日的宴席大办。”
一石惊起千层浪。
那些闲下来的官员们起了旁的心思,有人出列开始撺掇着为陛下选后选妃:“启禀殿下……陛下年纪已到,是否也该选些人充实后宫。”
喻戚微微顿首,看着银线钩织的袖口露出一截白皙腕骨沉默听着。
这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但之前最为重要的是将喻琅的身体调养好,现在喻琅都能下榻行走,旁的事情也该提上议程。
可挑人也要挑喻琅喜欢的,不用多,一个就行。
陛下能在诞辰之时得个皇后,想来也不错。
喻戚视线慢悠悠的扫过底下的文人,说话的这人是太仆许德荣,素日里掌管宫廷御马和全景昭的马政,她记得不错的话,许德荣家里有好几个女儿,皆在鄞都中秀外惠中,惹得无数儿郎青睐。
微眯眼眸,喻戚并未直接应下:“这……本宫还要同陛下商量商量。”
商量商量就是还有希望,长公主殿下不想做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当场就会拒绝。
这会儿听到能商量,许德荣心里一块石头落下了。
下了朝,喻戚由宫女提着宫裙步行于宫墙之间,她同祈观琰一道去陛下宫里批折子,半道之上,喻戚问道:“今日朝上许德荣说的为陛下选后纳妃一事,丞相大人如何看?”
“陛下也的确到了时候,先帝八岁就娶了先皇后,帝后情深数十载,实为都城一段佳话。”
“那丞相大人怎么身边也没个人?”
祈观琰哑然。
“本宫想法子将都城里的谣言散了去,左不过整理朝堂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宫也不该误了丞相大人。”
日光穿过红墙琉璃瓦,又透过长廊之间的红漆木柱落在她身上,愈发趁着喻戚面色白净,也洗去她朝堂上的过分尊容端庄。
祈观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棱角分明的面上多了些不愉:“如殿下所愿。”
是公主殿下先提议这么做以此迷惑朝臣,现在成功后公主殿下提出断开他们之间的关系,祈观琰心中不爽利。
即便公主殿下也说了,断开关系是为了他好。
“那这事便交于本宫,正好之前养一批专门写话本子的人,没想到这会儿还能派上用场。”
“写话本子的人?”
见祈观琰不解,喻戚认真解释道:“之前在鄞都引起的流言蜚语可很大一部分都归于本宫之故,要等到新的话本子出来,本宫可来不及,所以那次本宫专门收了一批人写。”
祈观琰顿悟,难怪他和殿下一同用午膳的事情传得那么快,谣言甚至变本加厉,说他同殿下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甚至殿下肚子里还有了他的孩子。
原来都是殿下准许的。
“不过那些人写话本子写的真不错,等陛下有了皇后,他们也该有新东西可以写,到时候陛下周围多个知心知己的人,夜半时分,红袖添香,一人磨墨,一人批折,场景着实不错。”
也不知自己何时能够有面首万千,日日围着她打转。
喻戚想了想,叹服起来。
祈观琰却眉梢一跳。
陛下身子刚缓下来,长公主殿下就将一半的奏章拨给陛下;等到陛下能下地,每日端坐的时间长久了些,长公主殿下便将后一半奏折也拨了过来。
隐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