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强弱,Jing神力之于雄虫都是一种与嗅觉视觉味觉听觉无异的感官。切除一半腺体之后的两年,琉斯都感觉像与世界隔了一层钝感的胶体,每一次呼吸带来的感觉都像住在浴缸里无法游动的鲨鱼一样不快。与他Jing神力相关的信息则被虫皇妥善的隐瞒了,登记处的人在琉斯度过幼年期之后来了一次,将琉斯的Jing神力等级记为几乎没有的D等Jing神力。
琉斯把腿翘上桌子,脱掉上衣去调试断臂与义肢的连接点,桌子上摆着的照片已经有一半打了叉。几乎令所有知情人意外,侥幸活下来的少年贵族报复的相当克制,他杀人杀的证据充足且干净利落,几乎没有牵连任何与事件无关的人,只像是完成日程一样一个一个的从清单上划掉。
把能找到证据的相关人士杀光用了几年时间,琉斯注视着被关在玻璃幕墙里的最后一个目标的皮肤和肢体在逐渐被抽成真空的环境里破碎的分崩离析,与此同时,就像终于扫清旧的沉疴开启新篇章,一种奇异而熟悉的酸痛从后颈生长出来,跟随他两年的胶体一般的朦胧感像蛙卵一样被从内部破开,他几乎本能想要在自己失而复得的领域舒展身体,你不能阻止溺水的人在爬回岸上时大口呼吸,或者阻止在沙漠里遇难终于遇到绿洲的人把手伸进水里取水,但是机械可以。限制Jing神力使用的芯片尽职尽责的拦截了这波动,只留下一阵让人耳鸣的,针刺一样的头痛。
琉斯深吸了一口气,把汹涌澎湃的情绪关在鲜血淋漓的盒子里,他没有气馁,只是又用了两年学会骗过这块芯片。
此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琉斯喜欢去坐商业区那个曾经作为地标建筑建起来的巨大的摩天轮,那玻璃制成的透明舱体到达最高点的时候几乎成了他唯一可以光明正大通过距离逃离对他Jing神力的监视的时刻,他在每一个感到烦闷的夜晚乘上摩天轮,在舱体到达最高点的时刻松开缰绳,让逐渐恢复的Jing神力伸向天空,投进一片黑暗之中。
他裹着镣铐,生活在枷锁中却从未觉得不快。没有欲望,连自由都变得可有可无,他不反驳,因为他漠不关心。不论是夺取还是给予都没意义。琉斯平静如常的生活了十几年,淡漠的如同一台拟真机器人。
你很难说是因为琉斯终于开始对镣铐不满才发现了罗狄,还是琉斯发现了罗狄之后才开始对镣铐感到不满。他只是终于握住了什么东西,他不想松手,于是他只能从枷锁里离开,像是亚当夏娃尝了苹果,此后便只能去往人间。
琉斯直到回到房间看见房间角落里被他的动静吓了一跳抬起头的罗狄才安下心,他一脚把房间里一直堆到罗狄面前的零七八碎的东西扫开,贵族雄虫跪在他的囚犯面前,只为了能更好的,久违的抱住被他锁在墙角的雌虫。
锁链被他的动作摇的哗哗响,琉斯带着室外冷空气的拥抱闻起来chaoshi又冷硬,罗狄愣了一下,伸手回抱了反复无常的雄虫,下巴也轻轻搁在对方颈侧,他的体型比雄虫大,这个拥抱像是一个保护的姿态,却显得依赖又眷恋。
琉斯伸手解开固定在墙上那一头的锁链,雄虫的头发被刚才的拥抱蹭的有点乱,琉斯伸手去摸留在对方小腹上的疤,动作迟疑。这一次他先开口:
“……我很抱歉。”
罗狄犹豫的张了下嘴,目光顺着对方的动作落到自己身上。他想说对方没做任何要感到抱歉的事……而且这也不算什么。地位底下的雌侍,更别说雌奴,擅自逃离,还妄想私自生下虫蛋,本来就是重罪。就算是把他送走,把他杀了,把他丢去矿区他也没什么好说的。而他只是失去了本来就不应该拥有的东西。
但他还是感到难过,这难过甚至不光是为了那个没资格出生的幼崽,更多的是自私的为了自己。
他茫然的看着自己的身体,片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大概有一段时间没有开口了。
“这不是您的错……”雌虫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是我擅自……隐瞒和逃走。我本就没有资格……而且您还救了我,我应该感激您。”
资格?说实话琉斯讨厌幼崽,那些低能脆弱又任性的小混蛋从来都不是琉斯期待的东西。但他除掉那个蛋只是为了保证雌虫身体不要再恶化,并不是因为什么喜好或者资格。而且不论如何……
“与资格无关。”琉斯突兀又生硬的丢下一句,并且在看到罗狄诧异的表情后飞速开始后悔,“之前的那个艾德加,为了自己的蛋叛逃了。你大概也会觉得……”琉斯含糊其辞,“我只是想说我从没想过要……让事情变成这样。这是我的疏忽。”
罗狄深吸一口气,慢慢低下头,他把额头抵在琉斯的肩膀上,手指蜷在掌心,琉斯吻他的发顶时他抖了一下,像被惊吓到的小动物。
“谢谢您……您无需道歉。”雌虫的声音闷闷的,“是我擅作主张。我只是想我以后很快会被您忘记,如果能留下什么,也许,您还能偶尔想起来……而且”而且罗狄总一厢情愿的觉得也许对方也会需要有什么亲近的人能作为支持者陪着他,最好不像自己这么沉闷又没用,而是能真的帮上他的忙,参与他们的谈话,不要让他的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