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王知朝廷现下还是习惯用北人,的确通过科举录用了一些南方的青年才俊,但普遍职位不高,且并未在核心要害之职。但他亦深知,这不是弟弟一人喜好可定,他们段家以北地三州起家,必受北地旧日官僚团队制约,需待以时日。故他未再出语嘲讽,第一次在心里也承认弟弟亦有他的不易。
☆、人生在世不称意
袁尚宫年近四十,据说曾是上京段氏族学的女师,资历较长,尚未婚配。其行事方式与池鹿鸣大为相异,两人都感不快,但谁也无法融合对方,只得互相忍耐。
皇帝被他一激,略有些赧然,略过话题:“那是后宫妇人之事,叫皇后处置就好。”
祈元帝见他又扯到他起事反前朝之事,恐他又无端发作,连忙道:“该赏,邑儿也告诉你母后再行封赏。”
阳邑公主不知他们又在较劲什么,点点头道那是她的福气。
宝庆王对侄女极是应和,道:“哦,阿邑亦知后宫事务了?”
阳邑公主像个大人一样,点头道:“我听母后说,这位女官姓池,仿佛是跟前朝宫廷有什么渊源呢。”
阳邑公主见他们二人又都不说话了,不知他们是惺惺相惜,只觉得自己有义务再作和事佬,忙道:“后宫之内也有南地女官呢,这次为伯父选宫婢的女官就是前朝的宗亲。”
皇帝暗自劝慰自己,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这方面还是用自己人最好,何况兄长本有才名。是故,他忍了忍气,又道:“依兄长之见,待要如何建这藏书楼为好?”
宝庆王道:“那不是福气,她要有福气今日就不会在此当差了。此为她当差当得好的奖赏,实至名归。”
:“藏书楼在于传播,不在在于集聚,否则于读书并无益处,只是为王朝建名,供后人纸上评议而已。”
八岁的阳邑公主自从听到父皇
宝庆王将他的沉默看在眼里,知他是在权衡计较。又嘲道:“为天下帝,非北地一首,当为天下计,不可再作北地州府事。”这几句话是劝皇帝要跳出北地狭隘圈子,行天下君王之事,倒是为兄弟着想的肺腑之言。皇帝并非不知好歹,也未反驳他,并主动向他辩解道:“南北互融,延揽天下英才,朕一直在做,现在朝廷亦有很多南方官员。”
皇后得知后,并袁尚宫一起都按例赏了,但并未升职。规矩尚不废除,岂能因皇帝与王爷几句玩笑话就破格晋升。次日,宝庆王府送了一份厚重的封赏进来,池鹿鸣不敢独受,亦与众人分了。大家皆为高兴,都道此次选人,王爷当是非常满意,或许过些时日,还会得到谢媒礼了。
池鹿鸣夜深人静之际,池鹿鸣亦很是委屈,行事每受掣肘,数次不顺,她表面虽尊重,内心并不驯服。她很想结束这样的日子,但她三年役满未去,又续了三年,只得告诫自己忍耐。但不知道第二个三年满后,她是否能如愿出宫,嫁为丘妇?丘原从不与她提婚事,她是女方,亦不好主动提及。这样的日子似乎遥遥无期,毫无盼头。很多次,她暗下决心要在与丘原见面时提及此事,但他们每每见面极是不易,那么珍贵美好的时段,她实在不愿以此不快而破坏。过后她总自我安慰,或许假以时日,他会处理好,会给她一个婚约;而她,只要安静地等待就好。
阳邑公主见气氛紧张,走向伯父拉住他问道:“伯父,母后前几日送过去的宫人您还满意吗?”宝庆王颇为感念皇后,转身向她笑道:“皇后□□的人岂有不好之理。”
阳邑公主笑出声来,道:“那伯父可不得辜负母后的好意。”说完,人小鬼大的她还朝宝庆王眨了眨眼睛。宝庆王焉有不知之理,也朝她笑笑。
宝庆王见他推脱,更嫌事不热闹,对阳邑公主道:“既然你父皇不赏,那本王倒要好好赏赏这位女官了。”
祈元帝憋了气,压住性子问:“那兄长意下何为?要博谁人评论才有用?”
池鹿鸣有心求梁尚功再回去,但丘原来信劝慰,她立于宫廷,不应是依靠某一人,而应是立于一事。她在浣衣局两年,任司计一年,又任司簿,她很适应现在这份差使。梁尚功常为挂念她,每每向袁尚功提及,此行径让袁尚宫更为忌讳,于是两人关系更如冰封。不过二人虽不睦,倒也表面安定。
皇帝笑道:“姓池就不是宗亲,这个人朕倒知道,进宫时因其身份颇有争议,朕亦还是用了她。”
宝庆王道:“在天下选交通便利、学子与商贾云集之地各建藏书楼,楼不在高,但一定要由朝廷拔专款供养,且不计利益回报。对学子免费开放,时日一长,还可设专人收集书籍、修订书籍,各地互通,假以时日,定能集大成也。”
这确实是为天下计,只是不会在短期有所收益或获取声名,与祈元帝原来想的建一个面子工程相背。他尚要想想,于是陷入沉默中。
宝庆王嗤笑:“若是为让人评论,还是莫要修为好。”说完欲起身离去。
宝庆王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好象他不是让人为奴为婢,而是封官供养了她一般,揶揄道:“那皇上给她封了什么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