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当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拉着林清惜过去,很小的酒肆,屋外摆放很多酒坛,空气中弥漫着浓厚的酒香,不似醉红尘那般清烈,这里的酒味带着一股浑浊的辛辣。
阮当归有些颤抖地走了过去,酒肆里面有个姑娘,背对着他,正在柜子出摆放着酒坛,阮当归努力挂着微笑,唤了一声:“莺莺姐。”
那女子的背影忽然一滞,匆忙回头,待看清楚眼前人后,半晌不敢相信,她喊他:“阮阮。”
“你回来了。”胡莺真是又惊又喜,从柜后赶忙走出来,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胡莺便是那个当垆卖酒的姑娘,当初若不是她心善,常常趁着她阿爹不注意,给他塞包子吃,阮当归想,他一定会饿死街头,是她救了他。
林清惜注意到那个女子长相清秀,梳着妇人发髻,她红着眼眶,看着阮当归道:“怎么长这么高了?”
“你这几年都去了哪?”胡莺迫切地询问,“我找不到你,怎么也找不到。”
阮当归的眼眶也红了,他深吸一口气,露出笑容:“莺莺姐,别担心我,我才知晓我娘有个哥哥,我的舅舅,他很有钱,便把我寻了过去,待我极好,我的日子过得可好了。”
“喽。”阮当归回头看着林清惜,坏心道,“还多得了个弟弟。”
林清惜沉默着,倒没说什么,胡莺这才看到阮当归后面的林清惜,她赶忙擦了下眼泪,笑道:“看我,失礼了。”
“他唤林佩。”阮当归笑着介绍,又给林清惜道,“这是我姐姐,莺莺姐。”
林清惜微微颔首,全然没有居高临下的态度,他也唤了胡莺一句莺莺姐。
自从和阮当归同行,别的没甚,他倒认了很多姐姐。
阮当归和胡莺说了好些话,阮当归才知晓胡莺已经成亲,阮当归问道:“是南街的吴秀才吗?”
忽想起过去,吴秀才明明喝不了酒,却总是隔段时间便来打酒,阮当归曾拦过他,问他是不是看上莺莺姐了,吴秀才便红着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胡莺笑着点点头,眼里些许羞赫:“他在书院里教书呢,你若想见,我去叫他。”
阮当归拦住了胡莺:“不必了姐姐,我这次回来还有些事,过几天我再来看你,你给我打上一壶酒吧,我想去看看阿娘。”
胡莺闻此便给他打酒,问道:“还同以前一样?”
阮当归点点头,胡莺便给他打酒去了,打了两小坛,胡莺道:“赠你喝。”
“谢谢姐姐,那我可不客气了。”阮当归回道。
欲离去时,胡莺好几次欲言又止,直到阮当归离开,她都没有问出那句话来,转头一看,才发现柜台上放了十两白银,胡莺微微吃惊,又续而微笑,看来他过得很好,那她就放心了。
阮当归提着酒,又去街市买了冥纸香火和糕点,林清惜已经隐约猜到他要去何处,阮当归面上也无甚悲伤,他带林清惜来到一处郊外,一座坟前。
坟前有碑,碑上刻着阮安氏,立碑之人是阮当归。
阮当归本以为坟前会一片荒芜,然而并没有,他上前摆酒的时候,发现香灰和糕点,或许是莺莺姐,或许是……他,阮当归将坟前清理一番,点燃香火后,又奉上贡品,他把林清惜带到坟前,对墓碑道:“阿娘,我回来了。”
“林佩,这是我娘。”阮当归柔声说着,微风从四周吹拂着,将他额前的发轻轻拂起又落下,宛若温柔的抚摸。
“晚辈林清惜。”林清惜一本正经对墓碑行了礼,声音清冷,“见过安姑姑。”
林暮舟是安子然的结拜大哥,林清惜唤安子然为姑姑理所应当。
阮当归嬉皮笑脸:“干嘛这么正经,我娘又看不见。”
林清惜道:“这是见长辈的礼数。”
阮当归打趣:“真正经。”
阮当归给他娘说了自己近两年的事情,林清惜听闻片刻,便静静远去,留给阮当归安静的时间与氛围,他想,阮当归一定有很多话要对他娘亲说。
而阮当归坐在地上,打开一坛酒,摆在碑前,这是给他娘的酒,记忆中的阿娘很温柔,说话轻声细语,会坐在窗前为他缝衣,然而他阿娘唯一的喜好,却是饮酒。
特别爱饮三白酒,那种喝下去辣喉,浑身发烫的酒。
阮当归记得很小的时候,阿娘饮酒,他踮起脚尖看桌上的酒杯,吞咽着口水,阿娘看见了便笑,将他抱在怀中,问道:“阮阮也想喝?”
阮当归点了点头,他娘便把酒杯拿过来,他迫不及待接过来,只伸出舌头舔了舔,便觉得辛辣无比,一张脸都皱了起来,他推开酒杯道:“不好喝。”
阿娘将那杯酒饮下,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一醉解千愁。”
那夜在小小的庭院里,阿娘酒兴来了,以树枝为剑,为他舞了剑,舞到深处,阿娘哭了,却又转过身很快擦掉了眼泪。
本来是一醉解千愁,为何愁上愁。
阮当归断断续续说了好些自己的事情,说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