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注意,以为是曲澍,直到听到春蕊说:“严老师,又见面了。”
严文征一愣,循声朝车门望去。他此时光着膀子,形象不太好。
春蕊跟他对视一眼,便快速地埋头避开视线。
春蕊解释:“不是故意麻烦您的,我的车堵半道儿了,赖导让我跟你走。”
“好的。”严文征把脏衣服扔到后车座的脏衣篮,捞起一件圆领卫衣套上,说:“上来吧。”
曲澍将手里的东西扔进后备箱,他与小婵并肩坐去第二排。春蕊和严文征坐第一排。
车上空调开得充足,非常暖和,空间里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雪松香气。
这味道春蕊是熟悉的。她吸了吸鼻子,稍显局促。
车启动了,司机师傅按了声喇叭,打转向灯,汇入主干道。
严文征拢了拢凉丝丝的头发,搓搓手,他察觉春蕊情绪的低沉,主动问:“你喝姜茶吗?”
春蕊说:“您不用招待我。”
“不算招待。”严文征说,“曲澍早上煮好的。”
他拉开春蕊座位前的小桌板,找了两个一次性杯子,保温壶倒了两杯,一杯给春蕊,一杯给小婵。
小婵受宠若惊:“谢谢严老师。”
严文征闻声说:“不客气。”
姜茶还冒着热烟,甜枣和生姜的味道非常明显。
春蕊捧着杯子,窝在座椅里一口一口喝。
“好辣。”她忍不住评价道。
“是老姜。”严文征解释,“曲澍特意去菜市场买的。姜越辣越驱寒。”
春蕊扭头看曲澍一眼,虽然曲澍脸有些臭,但她还是夸赞道:“你的助理是做实事的,我的助理是用来气我的。”
小婵一听,扒着春蕊的座椅,讨好道:“姐,我道歉了,你就别在严老师面前寒碜我了,我一会儿回酒店面壁思过。”
春蕊闻声笑了,但笑容不达眼底。
严文征等春蕊把姜茶喝完,又问:“好点了吗?”
“嗯。”春蕊说,“暖和多了。”
严文征:“那还难过吗?”
春蕊没想到他还记着她方才的话,思考片刻,说:“说不上来,可能就是一时矫情了吧。”
后座的小婵一副大白天活见鬼的表情,她姐整天怼天怼地怼空气的性格,啥时候矫情过。
严文征适时为她答疑解惑:“有的时候,一场戏拍了很多遍,你越投入,情感越真诚,内心对角色的感知就会越强烈。赖导大概看出来你对角色有了情感链接,才一遍一遍让你演,挖掘你的内心。”
春蕊反问:“那按你说的,今天的场景,我不应该是高兴的吗?”
严文征沉yin片刻,道:“其实仔细来看,这个剧本的故事线简单,人物对白简单,拍摄手法也简单,但所有这些简单的因素堆叠起来,却让你觉得很难,根本原因是因为她牵涉一个人物的命运。一个人影响一个人的命运其实是很可怕的一件事情。梁竹云的人生里,高兴的时间太短暂,所以当你演完这段场景,随之而来的便是悲伤。”
“哦。”春蕊听懂了,但她懒得动心念去想怎么高质量的回复严文征。入戏累,出戏也累。她抱怨了一句导致她多愁善感的罪魁祸首,“赖导太坏了。”
“嗯。”严文征淡淡地附和她,“是个坏人。”
第41章 杀青 “要走了。”
后半程没人再说话, 到酒店,夜幕拉下,天已经彻底黑透了。
春蕊在走廊与严文征礼貌告别, 说:“严老师,姜茶很管用, 手心都热了。”
严文征笑了笑, 道:“早点休息。”
各自回房。
春蕊泡了个热水澡, 僵硬一下午的四肢活泛了。不过, 血ye畅通后,坏处是浑身酸胀。
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她询问小婵:“我可以奢求一个全套马杀鸡吗?”
小婵撸起袖子:“按哪儿?”
春蕊说:“活儿能交给专业人士干吗?”
“你当这里是北京呢。”小婵瞬间又把袖管撸下去:“做梦吧, 梦里什么都有。”
“哦。”春蕊拖着沉重的双腿,走到床边,直挺挺跌进软绵绵的床垫上。
小婵又说:“脸上抹点东西再睡。天干, 容易长皱纹。”
春蕊嘟囔:“你好烦。”
“烦我不重要。”小婵丝毫不在乎个人形象, “脸最重要。”
她决定亲自上阵,找shi纸巾擦干净手指, 挤了一泵Jing华ye,豪迈地擦到春蕊脸上。
春蕊哼哼两声, 拱进被窝,蒙头睡了。
小婵帮她关了床头灯,悄悄带上门走出去。
云卷云舒又是一夜。
著名的悬疑导演希区柯克曾用戏谑的语气调侃,演员都是牲口。
为资本干活的“牲口”没有休息日。
甭管有没有恢复元气, 天一明, 春蕊准时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