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小童生病入膏肓的娘笑了声:“这道菜光听着就好吃,又是虾,又是猪rou末,还有蛋…姑娘不愧是京城来的小姐,说法真是新奇嘞。”
棠姐儿见女子瘦得皮包骨头,不禁起了怜悯之心,便找华宓君商量。
“大娘拿锅勺手都在抖。”棠姐儿咬咬唇,犹豫不定道:“我…这顿饭要不我来做?”
华宓君没反对,男人来小童生家里本意不是吃饭,若是累了小童生的娘可就得不偿失了。
得到准许后,棠姐儿欢愉的进到厨房,妇人说什么也不肯让棠姐儿一个上门客颠勺,无奈棠姐儿执意要帮忙,不得已,妇人只好歇着。
棠姐儿麻利,三两下功夫就做出一桌美味饭菜。
虾rou蛋羹,鲫鱼豆腐汤,酸菜草鱼片,都是京城的口味,小童生一家三口尝鲜后赞不绝口,却不敢再吃第二口,一味地劝盛言楚他们吃。
盛言楚每夹一口鱼rou,陆老爹的头就低一寸。
这些鱼原是要卖了给老婆子抓药用的…
小童生却没有将心疼表情洋溢在脸上,他不吃这些好菜,却悄摸摸的往妇人碗里舀虾rou蛋羹。
棠姐儿察觉到这一家的不对劲后,十分后悔自己将陆家那一桶河虾都嚯嚯掉了。
盛言楚和华宓君没说话,而是默默地吃完饭,临走时,陆母让爷俩将家里仅剩的几个鸡蛋送给盛言楚,父子俩不愿意,但拗不过陆母。
盛言楚让阿九收下鸡蛋,又问陆家茅厕在哪。
将家里所剩无几的鸡蛋送出去后,小童生明显有些不开心了,可便是这样,小童生还是强笑着引着盛言楚去了茅房。
棠姐儿摸摸发髻上的银簪子,随后也去了趟茅厕。
月光薄凉,撒在茅厕矮矮的房梁上发出淡淡银光,夜里如厕的小童生伸手去摸。
草堆里赫然埋着一支绕着金线的杏花银簪,再挖,一个鼓囊囊的小荷包掉了下来。
里面静静躺着两个大元宝,下面还压着一封预祝高中的信。
坚强的陆小童生在那一刻禁不住泪水滚滚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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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人从江南府回来时,抱着儿子上京求药的程菊夫妻俩还没离开盛家,盛家主事的人不在京城的这段时日,是盛允南接待的程菊。
“叔,”盛允南先是说喜事,“棠姐儿她弟弟有救了,太医已经开了温补的药。”
盛言楚点头,盛允南又道:“只您表姐说要见了棠姐儿才肯回静绥,您看——”
“棠姐儿是她女儿,我还能拦着不让见?”盛言楚嘁了声:“表姐这些年越发不像话了,棠姐儿才十岁,让她帮扶弟弟未免过分!”
气归气,盛言楚还是亲自去见了程菊。
程菊才二十几岁,这几年因为儿子的病思虑过甚,加之前头滑胎,整个人老了好几岁。
棠姐儿心软,见亲娘成了这幅模样,不禁泪眼婆娑。
母女俩抱在一起哭,盛言楚到嘴的埋怨一下消失无踪。
柳安惠见盛言楚背手离开,心下便知妻子那番作为惹得盛言楚不悦,再看看女儿稚嫩的脸庞,柳安惠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棠姐儿相看人家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程菊和柳安惠没有在盛家久呆,去武将府看过程以贵后,程菊便带着儿子回了静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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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跳丸转瞬又是一年仲秋。
两个孩子如今能嘚吧着小短腿在院中捕蝴蝶,盛言楚自是不敢再带俩娃去小公寓。
就连程春娘想去西北,程春娘都得找个借口,以防两个小家伙追着盛言楚不停地问nai去了哪。
这年仲秋依旧是在卫家过得节,程春娘不在,去西北陪柳持安去了。
饭桌上,锦姐儿见不到程春娘,小嘴又开始叭叭:“爹,nai是不是又瞒着我和哥哥去见柳爷爷了?”
盛言楚舍不得打孩子,华宓君一个脑瓜崩弹了过来。
“你nainai去哪还要跟你这个小娃娃报备不成?吃你的饭!”
锦姐儿嗷呜一口,鼓着腮帮子无声的抗议她娘。
绥哥儿吃饭秀气,一回只吃半勺,要不是碗见了底,盛言楚都没注意到他儿子嘴巴动过。
“爹,还要。”绥哥儿双手高捧着木碗。
身后的丫鬟笑着给绥哥儿添饭,盛言楚摸摸儿子头顶的小鬏鬏,手感软滑可爱,难怪小时候贵表哥对他的小鬏鬏爱不释手。
“别闹。”绥哥儿头微微一偏,声音很轻。
盛言楚以为自己听错了,忙低下头问绥哥儿:“你刚是不是说话了?”
绥哥儿将嘴里的饭菜咽下,葡萄般的大眼睛中充满疑惑,状似无辜道:“没有哇。”
盛言楚纳闷了,难道他听岔了?
伸手再去摸儿子的小鬏鬏时,绥哥儿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么得,突然站起来要夹华宓君那一侧的菜。
“你不是不吃辣咸菜吗?”盛言楚赶忙起身将菜碟子端起放到儿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