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想起昨夜陆安之天真纯净的眼,相信风止所说。酒醉微醺的他,或许便是他本来的样子。
风止依旧感叹着:“他这个人啊,就是从没人对他好,才总是一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林小姐,算我拜托你,往后对他好些,就当他是块臭石头,你用心捂捂,说不准哪天就焐热了。”
“再不济,好歹让他有些生的指望,他一个杀手组织的头头,总学什么义薄云天?那是他该学的吗?”
林卿卿深以为然,她自己幼时活得艰辛,因而更能懂得风止所言。遂重重点头:“嗯,不管能不能焐热,我都会尽力。”尽力对他好,不止为了恩情。
说罢,忽又觉得哪里不对?
风止言说陆安之,一个杀手组织的头头?不愧是好友。
风止眼瞧着这位林二小姐眼睛都要红了,自个也是叹着气出门。只是一转身,唇角险些要扬到耳垂去。
小姑娘被他忽悠得仿佛陆安之十恶不赦,都可原谅。不由得感叹:太好哄了,小姑娘这般好骗搞得他竟有些心虚。
随后风止直入正殿二楼,一进门就察觉窗边一道冰冷的视线直直射来。
陆安之睨着他:“唱话本的都没你能说。”
风止自得地轻哼一声,折扇一收,落于指尖轻巧把玩。他大步走向陆安之,悠悠道:“那你自个说,我这字字句句,可有半句虚言?”
不说假话就是了,哪那么多讲究?
陆安之懒得理会他,单手负在身后,眸色沉沉:“昨夜之事,我当时以为是毅王下毒,图一个万全。今日再想,有些地方不对。”
“什么?”
“毅王府满院都高手,没必要多此一举。且这毒性太弱,若为万全,力道不够。”
风止方才轻佻,这会儿亦是凝重起来:“你是说,这毒酒不是毅王下的?”说着,又是不确信补充,“可那是在他府上,除了他还有谁?”
陆安之略沉yin了一会儿:“听闻毅王妃极是宠爱那位郡主。”
“哦!”风止长长地感叹一声,恍然大悟。
结果这声叹还未落下,陆安之紧接着便道:“世子江玉笙对妹妹也是极好。”
风止一口气卡住,紧握着折扇猛地敲在掌心,话就不能一次性说完。
不料陆安之又道:“郡主本人也未可知。不过这些不紧要,还是盯着毅王府进出,赶紧找着你要找的人。”
风止听罢,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扯话题就扯话题,难得还这么多话?
终了,仍是没忍住侧过身饶有兴致地盯着他:“昨夜我可是难得君子,没听你的墙角。陆安之,你对那林二小姐做了什么,今日我瞧着月折的脸色都不大对。”
月折往日便是负责看着林卿卿,昨夜定是无意听着了什么,才会那般不对劲。
陆安之本紧绷着脸站着,一本正经。这时蓦地僵住,嘴角微微抽动。他脑海里盘旋过千万种说法,偏是觉得哪一种都不够力度掰扯。
不妨风止忽然道:“呦!林小姐来了。”
陆安之目光下移,果然瞧见林卿卿双手紧握着一本书册向正殿走来。他这脸色便愈发是好看。
风止难得瞧见陆安之这般脸色,啧啧吸着气,到底是给陆安之留了些颜面,一手落在他肩上:“我回避。”
他还有紧要之事,虽是早先嘱托过身侧之人,这会儿也该下山亲自去盯着。可叹好戏一场一场,风止只得错过。
咚咚。
敲门声响起时,陆安之仍站在窗前,端的是姿态冷清,不易靠近。
林卿卿进门后,只瞧了一眼,做了一整日的心理准备险些登时滑坡。明明昨夜微醺时还是温和可爱的模样,今日酒醒,便又是那般冷厉骇人的模样。
明明,他长得就凶些。姿态还这么凶。
林卿卿进了门,站在门口没敢近前。一道沉沉的声音便是传过来:“你来做什么?”
林卿卿握着书册往前递了递,努力攒些底气道:“这本书,昨夜你说要我来找你,你与我讲。”
“什么书?”
“兵法奇谋。”
陆安之眼睛猛地睁大,他今日其实醒得早,一睁眼就瞧见佳人在怀,着实是吓了一跳。然他不能饮酒,是饮酒后状如孩童不设防。以风止所言,便是他醉酒,轻易就能给人拐骗了去。
然他懵懂变了模样,醒来后却并非全然了无记忆。
他记得清晰,因而在从前无意饮酒后,特意与风止和月折说过,万不能让他碰酒。
这一次喝酒,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但……
自清晨至此,他仓皇离了林卿卿居处,在自个的卧房又睡了半晌。偏是新鲜入梦,全是昨夜荒唐。
脑海里没完没了皆是他自个没皮没脸的样子,还有小姑娘在他怀里挣扎,脸颊嫣红得要滴出血来。
陆安之一整日都在竭力镇定,却是忘了他临睡前还叮嘱过林卿卿,今日来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