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卿蓦地抬头,只瞧见那光风霁月一般的男子满脸的笑,以及,迅速被关上的门。
方才,还是说话声不绝入耳。顿时,周遭都静了下来,林卿卿在那一瞬里,仿佛都能听着自个的心跳声。扑通,扑通,要命的响。
她的脑子明明一片空白,偏还生生的要飞速运转,然半天也转不出个结果。
好一会儿,林卿卿才悄悄放平了呼吸,抿了抿干涩的唇,低低道:“我去找人进来。”
换药这等事,她昨夜只瞧了两眼,就觉得万般羞耻。现下要她来做,却是要先脱落陆安之的衣裳,小心将旧的布条去掉,而后清理伤口周遭的污血,再撒上干净的药粉,缠好布条。最后,帮他穿上干净的衣裳。
林卿卿清楚这里面应当有的每一个步骤,可第一步,就难住了她。
男子的身体,怎可随意观看?
林卿卿说罢,就向外走。
陆安之原本有些迟疑,闺阁小姐,是有些不妥。
然风止此举也未尝不是个法子,林卿卿若当真别有所图,她此时用上美人计倒是良机。
若是欲拒还迎,便没意思了。
尤其,那声音微颤,步调慌张。一面日日关切,又诚挚地说想了解他,此刻怎的逃了?
“上药!”他突然出声,落在这寂静的屋子里,甚至不能假装听不见。
林卿卿整个僵住,脸色涨红,连带耳朵根都是红红软软。
第11章 喂饭
“男女授受不亲,我帮你找别人进来。”林卿卿说罢,提步又要走。
她原本只想来看看他是否好些,哪料竟要她来上药?
身后低哑的嗓音蓦地又传来:“这便是你说的,盼着我好?”
林卿卿步子提起,又被迫放下。
她说这话时,全然真心。现在想逃,也是一刻待不住。不知为何,明明是那般简单的上药之事,这气氛却是异常诡异。
她心下全是慌张,不知所措。
好一会儿,林卿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逞强一般:“自是你身体要紧,可我怕将来出嫁,夫君问及,有碍忠贞。”
林卿卿说罢,仿佛就听着一声轻笑,笑声戏谑,含些微弱的讽刺。
陆安之幽幽瞧着那道始终背对着他的身影,低低一笑:“你就从未想过你会死在这里?
她究竟何来的底气?竟还想着以后,想着夫君。陆安之听她说着,都觉得可笑。就她那个爹,利用她不知筹谋了什么,能否让她有命活过七夕都是难说,谈何出嫁?
哪料她照旧是不迟疑:“没有。”
说罢,迟疑了会儿忽的回过身向他走来。坐于他身前,道:“陆安之,请你宽衣。”
陆安之凝着她:“又不碍着了?”
他狐疑不懂,自是不知林卿卿看似一瞬的揪扯,其实脑海盘旋万千,终是抉择。
是他提及死亡一事,林卿卿回想起长剑刺身那一瞬,正是身后人向她大步走来。也唯有他,在最后一刻还想着救她一命。
救命之恩轻易抵得过所谓男女大防,出嫁一事更是遥不可及。
林卿卿定了心思,便是微垂着头,尽力克制住紧张,缓缓道:“是有些妨碍,但,你不是别人。”
陆安之怔了片刻,眸色愈深:“此话怎讲?”
林卿卿脑袋低垂,只闷闷道:“宽衣。”
她无法同陆安之说,他是她愿以性命相报之人。
好!陆安之也不执着,当下便是自然脱了衣裳,露出Jing壮又布满伤痕的上身。
他身上新伤旧伤错落,一看便知绝非世家公子。他这样的,是常年在泥土和刀尖打滚之人。
然陆安之这般利落,林卿卿还是没骨气地又慌了慌,哪怕她已经努力劝说自己,手指还是抖得厉害。
不为这身子本能的惧怕,为着男女授受不亲,她何曾见过男子如此坦露?
林卿卿颤着手,去解陆安之身上缠着的布条,这布条自他身前斜着缠到身后。林卿卿不好环抱着他去解,便先将眼前的解了,小心丢到他背后,再自个绕到他背后,如此周折,才算没任何接触替他拆了已沾染血污的布条。
陆安之幽幽凝着身前的女孩,笨手笨脚,姿态拙劣。这样的人,不像那夜敢于正面怼嫡母的果敢。林昌邑利用她来筹谋,仅是仰仗这女孩还算有些容貌?
陆安之的目光落在女孩脸上,肌肤柔白细嫩,哪怕他这屋内不大明亮,看着依旧白净无瑕。眼眸低垂,姿态安静柔软,睫毛如扇羽轻颤,樱唇微微抿着,又透着她往日说话的倔强。
陆安之默然,风止有句话说的不错,江玉笙在这江城之内算是有见识的。他道这女孩卿世无双,算是不假。
莫说在这江城之内,便是将林卿卿搁在楚国都城,在一众奢华贵女里,她亦是独一个的美。
毕竟,凡俗之美人们见得多了,不过落一个惊艳。出尘之姿,才是要人难忘。
陆安之不知觉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