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第四军团门口,闻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在他绝望的服从内阁安排,婉拒上峰的帮助,去成为一个见面礼,一个卑贱的雌奴之后,让他重新站在阳光下的竟然是那只从一开始就对自己充满仇恨的雄虫。
他跟佘彧的关系绝对算不上和谐,他捣毁了雄虫的心血,还亲手抓获了他,无礼的将他押送回主星,甚至几次三番在雄虫越狱时与他针锋相对。每次见面,雄虫看他的眼神都像是要发动攻击的毒蛇,闻毫不怀疑,如果在战场上,佘彧一定会想方设法砍掉他的脑袋。
昨晚,他赤裸着在佘彧家的客厅中跪了整整一夜,捧着代表愿意接受雄虫“管教”的鞭子,那时候他想了很多佘彧可能会做的事情——也许佘彧会先打断他的四肢,再用光能匕首剜出他战斗用的翅膀,折断;也可能是要先挖出他有些凶狠的眼睛,割断他发号施令的舌头,让他再也无法做一名指挥官;最次也要掐断他的脖子,发泄被他俘虏的怒火。
这些伤害还不足以杀死一只军雌,最多也只会让他留下终身残疾,闻越想越觉得觉得佘彧一定会这样做,然后长长久久的折磨他,直至某次失手令他死亡。
可是直到天光渐亮雄虫都没有出现。
闻也想过要不要干脆趁着雄虫睡着的时候杀了他,他的战斗经验比雄虫丰富太多了,要杀掉个平日以指挥为主的星盗成功率很高,哪怕这个星盗在混乱星域的星盗们眼里已经足够强悍。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潜入了雄虫所在的主卧,可他跪到雄虫床边时他才发现,他不敢,不能,也下不了手。
不敢,是因为佘彧是内阁目前最关注的雄虫,无论是能力还是基因都异常优秀。如果他惹怒了内阁,他看做是家的第四军团可能会遭到清算,他视作雌父的团长可能会被他连累,纵使他可以死个痛快,也逃不过内心的谴责。
不能,是因为……
佘彧是只雄虫。
虽然他不是只好虫,为了在资源匮乏的混乱星域生存,他恶毒,狠厉,没有道德感,手上还沾着许多星盗、流民甚至虫族守军的性命。
但闻能够理解。
闻是个孤儿,他的雌父也是个军雌,在被当做礼物送给贵族雄虫玩弄一夜后意外中奖生下了他,可是那只雄虫并不在意一个流落在外的雌性后代,从未给闻的雌父名分,也从未给闻的雌父注射过信息素,导致闻的雌父在生下闻后就耗尽了生命。
闻在孤儿院中,生存同样艰难,如果不想成为其他雌虫的垫脚石,就只能将其他雌虫当成垫脚石。
所以闻能够理解佘彧的所作所为,甚至很赞赏佘彧不曾滥杀无辜的干净履历——无畏星盗团可是混乱星域难得的只要交足赎金就绝不撕票的星盗团。
如果能由他一虫承担佘彧对整个虫族的仇恨,这只珍贵的雄虫或许就可以适应虫族联邦的生活,安顿下来,忘掉黑暗的过去。
再者,他实在下不了手。
如所有雌虫一样,闻会本能的爱护雄虫,哪怕与对方的关系再怎么恶劣,面对危险时也会倾尽所能的保护雄性,这是虫族雌性与生俱来的天性。
当初他潜入星盗团抓捕佘彧,心中明白的知道自己是为了国家大义,在看到佘彧那张只可能属于顶级雄虫的脸时尚且放轻了力道,险些行动失败。
而当他潜入主卧,跪在雄虫床边,对着佘彧毫无防备,睡得香甜的面容时,闻又怎么可能会有伤害对方的能力,只能故意弄出声响,诱导雄虫发现他。
没有虫能够克制自己对佘彧容貌的喜爱,闻觉得自己只是更严重一些。对着那样一张脸,他提不起杀意,什么对内阁将他当作见面礼的愤怒,什么对明天能否活着看到太阳的忧虑,全都在雄虫略有些憔悴的面容前一瞬间化作烟雾消散了,浑身上下只剩下雌虫的本能……他想倾尽一切照顾好佘彧,让他远离所有危险,让他走出过去,好好感受雄虫在虫族联邦生活理应有的轻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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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闻终于有勇气走进军团的大门,门内,已经收到消息的第四军团团长卫安匆匆赶来,无言但深情的注视着闻。闻向他行了个军礼,中气十足。
“报告,上校闻申请归队。”
“好……”
卫安上前拍拍他的肩膀,闻毫无防备的倒抽了一口冷气,早上佘彧那不轻的一脚就是踢在这里。
“怎么回事。”
卫安担忧的看着闻被军装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当着一众下属的面,不好让闻脱了衣服给自己检查。闻知道他的意思,答非所问道:“佘……雄主允许我回军团工作。”
明明是安抚的话,卫安却皱紧了眉头,雄虫让自己的雌奴回到工作岗位,这怎么可能呢?即便是高一等级的雌侍也只有少数倍受宠爱的能得到回到工作岗位的机会。但这些内情他一样不能直接问出口,只能收回手,不再触碰闻军装下可能被折磨得伤痕累累的身体。
“到我办公室说。”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