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就突然没落了。
轩王算来算去,无论是动机还是能力,都只有林之宴有这个可能在背后推动这一切。
可惜他没有证据,一切仅凭他头脑推算,根本做不得准。
但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闻鹫听,让闻鹫多少能提防一下。
闻鹫与轩王自小一块长大,还年幼那会,闻鹫不是没有质疑过轩王的过分自信,然而一次又一次的事实证明轩王就是个头脑聪明到有些异于常人的存在,久而久之他也开始习惯去相信轩王那些看起来毫无依据,实际每次都准得吓人的推测。
闻鹫想起李文谦这次生病,问轩王:“这次皇长孙病重,难道也和林之宴有关?可他不是已经达到目的了吗?”
“不好说,”轩王推着轮椅来到刚砌成的斜坡前,想要凭自己的力气把轮椅推上去,可惜他宅了这许多年,力气早就不如当初,人也消瘦不少,根本上不去,只能作罢,“我去楠木殿探望时,曾同海公公打听过,父皇当初不愿见到文谦,是否真的是因为文谦长得太像皇兄。”
“海公公说——”轩王把轮椅推回到闻鹫身旁,低声道:“他说父皇曾有一段时间,看到文谦那张脸便会心悸,太医说这是心病,解不开,就只能躲着。”
闻鹫意外,皇帝因悲痛不愿见到和太子长相一样的皇长孙可以理解,但一见到就会心悸这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再跟你说件事”轩王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我原先不愿去想,为何我的马会在半途突然失控,我躲这个答案,就跟父皇躲文谦一般,躲了整整三年。”
闻鹫没轩王那么逆天的头脑,但也不比寻常人笨,轩王这么一提点,他眸光一凛,口中吐出极为冰冷的三个字:“太子妃。”
轩王笑了一声:“太子妃的娘家怎么说也是世家大族,竟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没了,我早就听说秋水营最擅暗杀之事,一夜之间血洗满门不在话下,我曾经不信,现在信了。”
太子信重轩王,不代表太子妃的娘家也对轩王毫无敌意,太子逝世后,轩王便是这朝中最占优势的皇子,太子妃的娘家会怀疑到他头上简直就是情理之中,即便不怀疑,他们也势必要为身为皇长孙的李文谦铲除轩王这么一个阻碍。
轩王虽然没死,但也被废了双腿,皇帝面对因此得益又像极了太子的李文谦,心情到底有多复杂,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即便时间抚平了伤痛,治好了心悸的毛病,也让皇帝重新接纳了李文谦这个合他心意的孙子,可皇帝心里是否还有疙瘩,谁也说不准。
直到李文谦这么一病,经历了一遭他父亲临终前曾经历过的一切,还活了下来,无论皇帝原先还存有多少芥蒂,如今多半都已烟消云散。
“你说……”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文谦自己把自己弄病的?
轩王话说一半,觉得用成年人的恶毒心肠去揣测一个年幼丧父的八岁小孩实在太不是东西,故又咽了回去。
“闻帅!”正在外头指挥工匠拆除门槛的轩王妃走进庭院,朝闻鹫打了声招呼。
闻鹫也朝她点了点头:“轩王妃。”
轩王妃走到轩王身旁,拍了拍轩王坐着的轮椅,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高兴了:“安庆真厉害,能做出这么方便的椅子。我之前还说了些她不好的话,改天得去和她赔个不是才行。”
轩王妃为人磊落,不会因为自己做错了就假装事情没发生过,她还问闻鹫:“对了,她喜欢什么?我好按她的喜好去给她准备赔罪的礼物。”
闻鹫:“……为什么问我?”
轩王妃愣住,心里也觉得奇怪:对啊,她为什么要问闻鹫安庆喜欢什么?安庆是自己丈夫的妹妹,又不是闻鹫的妹妹。
轩王在一旁看着,有些想笑。
和他不同,他的妻子没有七拐八绕的复杂心思,之所以认为闻鹫和安庆两个人关系亲近,多半是出于直觉,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直觉。
送闻鹫离开的时候,轩王妃不在,轩王问他:“你同安庆是怎么回事?”
不像上回那般措手不及,闻鹫早已准备好了答案:“安庆公主前尘尽忘,对我也不过是孩子心性,一时贪玩罢了。”
轩王语速缓慢,细品般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一时贪玩?”
闻鹫的语气越发冷淡:“不然呢?”
一个一心寻死的小混蛋,怎么可能有心思去想什么男女情爱,多半是懵懵懂懂,撩人心绪而不自知,等他们离得远了,关系自然就淡了。
轩王:“那不管她,你呢?”
闻鹫感到难以置信:“轩王府穷成这样了吗?逼得你轩王殿下亲自来赚媒人钱?”
轩王,微笑:“就算是把我气死了,你也得说。”
闻鹫知道,轩王是希望他身边能有个伴陪着。
闻鹫垂下眼帘,告诉轩王:“陛下许我年前回北境,闻素和闻奕我带不走,劳烦你们替我照顾一二。”
天气逐渐转凉,枯黄落叶被风吹着,在地上摩擦出沙沙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