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倏尔坐直身,睡意全无,“什么声音?”
“是火器声,想必是神机营来了。”晏棠抬眸看向那扇高窗,有一束微光投照而入。
“神机营……”李映柔沉寂的眼眸再度被点亮,雀跃道:“太好了,神机营来了,晋阳王守不住这座哨堡的,我们有救了!”
晏棠顿了顿,无奈泼她冷水:“殿下,先别高兴太早,臣怕这些反党狗急跳墙。”
李映柔心道也是,眸色又黯下来。
就在这时,走廊上忽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很快铁门就被人打开了。率先进来的是世子刘懋,焦急对手下说:“快!把这俩人带走!”
“是!”
兵士们穷凶极恶的扑上来,晏棠见状不好,用身体挡住李映柔,奈何他们人多势众,轻而易举就将他们分开,堵上嘴,架着胳膊全都拖出去。
两人跌跌撞撞出了哨堡,就见晋阳王和百数兵士站在外面。
“往南边走!”
王爷下令,一行人迅疾往南边山林逃窜。
疲惫不堪的李映柔跑不快,最后刘懋气急,让兵士扛着她跑,一路颠簸让她头疼恶心。
恍惚间她听到刘家父子谈话,知晓了个大概
反党设下埋伏,原本想杀掉李韶,谁知李韶竟然大动干戈,将神机营的千名火器手全都调派过来。枪炮如雨,他们难抵这般进攻,只能丢盔卸甲以退为进。
就在李映柔快被颠晕时,反党被堵在了山崖上。其后山涧涛声汩汩,周围难得有一片空地,树木焦枯,寸草不生,好似被天火烧灼过。
她被兵士放下来,与晏棠比肩而站,放眼望去,十丈开外鲜衣怒马寒光甲胄,如天降神兵,排山倒海向他们逼近。
李韶身披金光甲,骑马行在队首,金色肩吞兽戾气张扬,那张温雅的面孔早已被Yin鸷侵袭,周身散发的凛寒之气让人望而生畏。
目光寻到李映柔时,李韶神色微滞,勒停御马厉声喊道:“刘焘!你已无路可逃,还不快束手就擒!放了长公主,朕可以给保你全尸!若你伤敢伤她一分,朕必将你碎撕万段!”
峰峦叠嶂中激荡着天子的怒吼,他扬手,其后神机营准备就绪,鸟铳火炮齐刷刷对准反党。上膛声雄起雌伏,一下下如同烙铁,硬生生砸进人的心底。
数不清的乌黑枪洞可以瞬间将人打成筛子,身经百战的晋阳王刘焘不由后退几步。李映柔也被吓坏了,惶然咽了咽喉咙。
李韶这兔崽子狠起来,哪还会顾及她的小命?
在她怔悚之际,刘焘将她拉至身前,扯住她的发髻,刀架在了她脖子上,“李韶!你尽管放马过来,但在那之前,老夫要让她陪葬!”
刘焘濒死挣扎,讲完这话,他手上使劲,锋利的刀刃顿时刺破了李映柔的皮rou,一道血流顺着细长脖颈蜿蜒而下,浸红雪白襟口。
晏棠将她痛苦的表情尽收眼底,咬紧嘴中的堵布,偷偷开始解起绳子。
几丈开外,李韶死死攥紧缰绳,骨节透森然白意,“刘焘,把刀拿开!朕再说一次,放了长公主!”
“放人也不是不行。”刘焘使出杀手锏,“你过来,老夫就放了她!”
铿锵有力的声音激起林间鸟雀,苍穹之上墨点般的鸟群翩然乱入,直朝西北而去。
决战的时刻来临,这种荒唐的交易毫无胜算可言,天子不会拿自己来换她。李映柔心觉自己命悬一线,纤长的羽睫绝望地忽闪几下。
她微微侧头,朝晏棠递眼色,在对方会意后开始挣脱绳索,准备自救。
然而让她没想到是,天子的声音铮然响起:“朕过去!你把长公主放了!”
此言一出,军中哗然。
“陛下,不可意气用事!”晏尚同随驾在侧,迅疾制止。虽然儿子还身处险境,但天子若落入反党手中,那可是动摇国本的大事,势必要引起血雨腥风,此举万万不可!
可惜他的劝阻李韶并没有听进去,女人脖子上的猩红让他脑子充血,心跟着凄楚发胀,似乎要将胸膛撑裂。
他深吸一口气,按捺住焦躁的情绪,翻身下马。
眼见成功扼住了天子的咽喉,刘焘笑的癫狂。福王果然没骗他,拿住长公主,就捏住了陛下的软肋,让他不复一兵一卒,就能拿下这场战斗。
这世间永远是冒险者的天下,山穷水尽方可柳暗花明!
“陛下!”
“陛下不可,快回来!”
几位随行武官全部跟着下马,焦呼着天子。
李韶充耳不闻,微压眉宇,一步步朝反党逼近,雍容甲胄随着步伐窸窣作响。不经意间,他左手向腰后靠拢,五指张开打出手势。
神机营将士眼明心亮,聚Jing会神将枪口对准反党,等待天子发号施令。
一缕残阳穿破云层,照在天子甲胄上,映起点点刺目的金光。李映柔仓惶瞪大眼,没有想到李韶真的会听信这群反党的话,拿自己来换她。
脑海嗡地炸起来,她虽然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