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温瑜看着手中的红珠,良久没有说话。
这也没什么,这辈子该经历的就经历了。幼时读书,他总是最聪明的,因为足够感性,所以看见王朝覆灭的惨剧常常感同身受,而这些日子才知晓当年自己的体会太浅太浅。
翟温瑜起身,坐在桌子前,取过了茶杯,将药丸放了进去。
叮咚一声。
药丸就落在了杯子中。
他端起茶壶,将冰凉的茶水倒了进去,很快药就化在了水杯中。
无色无味。
该走了,没什么可遗憾的。
翟温瑜想了想,站起身,将房中的存着的酒水洒在了墙角,然后掀翻了烛台,火苗瞬间窜了起来,很快整栋房子都燃烧了起来。
他立在房屋中,望着那熊熊火光,既然已经决心要死了,他也不想自己的尸骨存着,尘归尘,土归土,免得留下来,在受人践踏。
时日无多,天命难违。
翟温瑜默念了几口,这才缓缓坐到了茶几面前,他伸手端起了眼前的茶杯,盯着杯中的水,他想,父兄们走的应当是坦荡的,他是迟了一点,但是总算没有给他们丢人。
就在他要端起酒杯的时候,他眼前浮现了翟信然的脸。
就在这时候,只听哄的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
翟温瑜一愣,他抬起头一看,翟信然立在门口,熊熊火光映照之下,他面无表情的脸上豁然露出了一副前所未有的肃杀。
幻觉与现实成为一体,翟温瑜不觉有些恍惚。
翟信然已经看见了躺在地上的摄政王,可是他什么都没管,上前一步抓住了翟温瑜的手道:“跟我走。”
“我不走!”
“你为什么不走?这里四处都是大火,你不走就死定了。”
“这火是我放的,我就是想要一死了之。我活着我是拖累你。”
翟信然说:“你好好的出去。你这么聪明,一定什么都能够做好的。”
翟温瑜摇了摇头,将来他的眼睛也会失明,他怎么不是拖累呢?
“这么说,你对我一直都没有一丝感情?”
“……不是的……”想来方才一直注视着自己的目光就是翟信然,翟温瑜道:“你还是先走吧。”
“既然如此,你就听我的话,跟我一起出去。我会,我会照顾好你的。”
“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翟信然一把将他搂在怀中,“无论发生什么!我绝不会丢下义父不管。”
翟温瑜愣了一下。
气力很大,抱得他浑身都痛。
他长大了,手臂也变得有力气了。
傻孩子。
在生命的最后,遇见过一个舍得豁出性命来救他的人,至少可以说,能够死得瞑目了。
“好吧!你放开我,我跟你一起出去。”
翟信然听了之后,松开了手。
翟温瑜抬起手,毫不在乎地将杯中的茶水一口饮尽,他倒在翟信然的怀中,口中溢出了鲜血。
“义父,义父……你怎么了……”
“恒儿,那茶中有毒……”
翟信然许是才反应过来。吓得一下子将那杯水丢得老远。然后扑上来,一把抱住他,抓着他的手说:“你不走,我也不走!”
翟温瑜闭了闭眼睛,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夜色深沉,漆黑的夜空之中只有几颗星星在闪耀着,月亮躲藏在云层之中,没有露面。
这人间的火海中还在挣扎。
翟温瑜睁开眼睛,目盲的双眼所能够看见的是一片空虚。
昨夜他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见了他前半生发生的事情。他逃避许久,大梦一场。曾经发生的点点滴滴又如数在脑海中复苏。
他服毒之后,昏睡了六年。不知道过了多久,总算是醒来了。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睛的情况就如现在一般,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当时的翟温瑜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眼前是一片亮色,他什么都看不见。一片空荡荡的白色。
是天牢地府吗?
他只轻轻动弹了一下身体,想要起来,眉头微皱,额头上冷汗直冒,口中溢出呻yin。
接着便有人扑在了他的身边,握着他的手,压抑着痛苦般唤道:“义父……”
那日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死掉,反而被人好生照顾。
不过就算如此,他的身体也异常虚弱。他不知道翟信然是如何救助自己的,
翟温瑜问过翟信然,自己服药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翟信然什么都不告诉他。
翟温瑜整个人陷入自己的沉思中,不知为何忽然有不安的心情,突然腹中的胎儿踢了一下。翟温瑜这才从自己的悬想中清醒过来,慢慢的抬手放在了的自己腹部。
他隔着衣物抚摸自己的孕肚:“宝宝乖。”
翟温瑜腹中的孩子本来是极其懂事听话的,极少折腾翟温瑜,平日若是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