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回首看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的七八个学生,对着俞骁道:“俞先生,您此次的病在医学上十分罕见,对医学生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我带着我的学生们让他们来观摩观摩,请您不要介意。”
“这个病的发病概率极低,大概一百万人中才会出现那么一例,而且目前患者集中在Alpha和Omega中,还未在Beta中发现过……具体的发病原因医学上还未完全弄清楚,您发病的原因可能与信息素暴走症相关联,但更多地可能来自于外界刺激,这种病在医学上被称为——”
“怎么讲?”
赵医生跟着人往里走,看见那瓶点滴还有大半瓶,刚要说叫身后的学生帮他扎上,俞骁已经自己眼都不眨地利落扎进去,在床边坐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了下床边的板凳,“赵医生,坐下说吧。”
那个苍白但冷硬的人按下了抽水马桶,走到水池前漱口,将脸洗得干干净净。
“腺体胶质化凝固,状如肿块,凹凸不平,按压时病人会有刺痛的感觉。”她收回手,冲站在俞骁身后的学生招了招手,“你们都动手感受一下,注意不要用力。”
“但此次导致您昏迷的原因并不全然是因为信息素暴走症,而是另一种比信息素暴走症更为罕见的疾病,我从业生涯里也只见过一例,您是第二例。”
一个顶天立地的Alpha竟然沦为了依附于伴侣才能活下去的Omega?!!
“俞先生,您好”,那位领头的医生伸出手来,口罩遮得她只露出来一双阅尽生离死别的眼睛,“我是您此次的主治医师,我姓赵,您叫我赵医生就好。”
俞骁没说话,默许了。
那些手只是极其轻柔地抚摸过去,却仍旧叫俞骁疼得几乎面目狰狞。
赵医生神情严肃,话讲得却通俗易懂,“可以说是腺体在逼迫着主人去寻求对方的安抚,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简单来说,就是您在遇到心仪的对象之后,由于过于喜欢对方,又长期得不到对方的安抚,您本来就罹患暴走症的腺体,为了获取它贪恋的信息素,将您无处发泄暴走的信息素送入了大脑,侵入了中枢神经系统,导致患者全身身体机能紊乱。”
病中他依旧神色平静,神情冷峻,即便听到刚才医生在走廊里说的话,看到眼前这个架势阵仗,猜到估计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也仍旧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什么能撼动他半分。
他为了他那根深蒂固却脆弱又可怜的尊严连告诉那个人都不敢,现
俞骁接过来,看到报告上的检测日期、门诊号、标本号、检测设备等等一应俱全,一边翻一边头也不抬地道:“这我知道,遗传的。”遗传于他那个从未谋面的Alpha母亲。
人走之后,俞骁拔掉手上的针头,起身去了洗手间大吐特吐,为了在俞骠面前争一口气,他压得几乎要把脏器都榨成肉泥,黑血一口接一口迅速染黑了马桶里的清水,泛着浓郁的腐朽气息。
他没听过。这年头腺体出毛病的人不在少数,有多次分化的,有信息素缺失的,还有腺体动不动就破裂需要缝补的,但这种病他从没听说过。
“在您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对您颈后的腺体进行了信息素检测”,那些学生一边摸,赵医生一边说,将手中的一份报告递到俞骁面前,“检查结果显示,您患有先天性的信息素暴走症。”
不知是军人惯是这样,还是Alpha惯是这样,任何时候都保持着强硬的一面,像是自然界里的雄狮猛虎,为了争夺领地保持地位,受伤也不能流露出半分虚弱无力,虚张声势也要端着威严和硬气。
“病人已经醒了,你们听好,待会儿都注意观察学习,记好笔记,有什么问题我们随后研讨。”有微微浑浊的女声从病房门外传来,夹杂着一群人并不整齐也并不沉重的脚步声,被Alpha敏锐的听觉捕捉得一清二楚。
赵医生走到他跟前,抬手按了按他颈后的腺体,俞骁瞬间冒了一层冷汗,细密尖锐的刺痛从他的颈后瞬间席卷四肢百骸,逼得他差点没兜住一声闷哼。
俞骁合上了报告,听到这些话之后,终于不复淡然冷漠。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最终阴沉下去。这无疑是告诉所有人他有一个爱得爱到因为对方患上信息素渴求症的人,而对方却不喜欢他。这难道不就是发情期中的Omega在渴望Alpha的陪伴和信息素吗,只是发作起来与欲望无关,纯粹是病痛折磨。
抬手相握,一触即分。“您好,赵医生,我们里面说。”
随着赵医生的谈话,俞骁也终于翻到了那一页看到了那一行被用黄色记号笔标出的几个字,极其醒目,“信息素渴求症。”
治医师是赵医生,她一个Omega,早就被震得晕的七荤八素了,我现在帮你去叫她。”说罢便也不等道谢,转身急匆匆地走了。
正要转身离开洗手间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一个身量不高头发已经斑驳的女性Omega医生走了进来,身后还领着一群年轻的实习医生,个个带着纸笔,准备随时记录点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