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屋子。
这段时间老伯一直都还在扶摇饭馆的后院里住着,他的伤早已大好,但因为没有地方可去,便每日都在后院里劈材。
说起来劈材,这老伯劈材跟寻常人用的法子全然不同。
他劈材的方式千奇百怪,把一截一截木材当成了猴儿一样地耍,劈起来又快又狠,方方正正地柴堆放在一起,薄厚大小竟然都几乎是一样的。
旁人劈一堆柴需要小班日,他半个时辰便能劈好,力气实在是惊人。
偶然,他也会坐着看天,想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来自哪里,不知道从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越是空白,越是努力地去想。
见雪音来了,老伯立即笑道:“小妹,得空了?”
雪音微微一笑,递上去一壶茶水:“大哥,我知道你脑袋曾经受过伤,适才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了。我这些日子查了查,找到一种方法兴许可以唤起你从前的记忆,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试试?”
老伯深邃的眸子一紧,几乎是瞬间便笑了:“你是我的义妹,便如我亲妹子一般,我哪里会不愿意?且试试!”
雪音擅长制香,她从前闲着无聊时便搜集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制香法子,知道其中一种熏香可以使人入眠,回想起不少内心深处的记忆。
她让老伯躺在床上,燃起两支香,一边给老伯摁了摁两鬓处的xue位。
老伯起初非常清醒,到后来便开始昏昏沉沉。
他脑子里响起来许多刀枪杀戮之音,一会儿又响起来妇人和孩童的哭喊。
“夫君!”
“爹!”
老伯猛地惊醒,心口处疼得难以忍受,这一日才堪堪结束。
接连三日,老伯醒来时神情大变,有一次甚至握紧拳头狐疑地看着雪音,只差一拳把她打死!
雪音定定地看着他:“大哥,我们继续。”
第四日,老伯头痛欲裂,闻着满室厚重的熏香,几乎想起来前半生大部分的记忆,他忍不住怒吼一声,一拳砸烂了旁边的木桌子!
雪音吓了一跳,想到陆靖言的性子,感叹自己幸好跟他和离了。
等到陆靖言老了的时候,定然比这宣平侯更加乖张狠厉!
这姓陆的男人,根本就不是正常人,那完全是狮子投胎成了人吧!
宣平侯想起来大半的事情,目光沉沉地看着雪音。
“你是谁?”
雪音没打算与他说实话,她知道,这样的人必定狐疑至极,从前陆靖言各种疑她,她再怎么解释,那人还是怀疑她,她都厌倦了解释。
“我只是一个救了您,保护了您,帮您恢复了记忆的人。苍天在上,我们结拜成了兄妹。但我也不求您如何回报,如今天下大乱,您去您该去的地方吧!”
她把一摞厚厚的银票塞到包袱里,把包袱递给他:“这里头有干粮,银票,衣裳,水壶。您保重。”
宣平侯倒是没多问,只是声音沉沉地说道:“既如此,我自然会报答你。”
他几乎是一刻钟也没有停留,即刻走了。
雪音办完这件事,松了一口气,宣平侯能回去,这场战事多少会削短些时日,因为战事无辜牺牲的人会更少一些吧!
宣平侯才走,就到了迟映寒所说的第五日,他强行地拉着雪音要她离开扬州。
“你可知道昨日又来一伙山贼!裴知府带人去抓,结果差点被山贼反扑!你听我的,你且去乡下躲着。”
雪音知道迟映寒是为了自己好,可她不想走。
瞧着雪音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迟映寒又气又心疼:“你到底在想什么?寻常人谁不求个安乐?从前我想求你嫁给我,你不愿意。哪怕嫁给我,能保证你一世安稳,衣食无忧,你却就是不同意。如今赶到这样的敏感时节,谁不希望有人帮自己打点好一切,逃到安全的地方呢?偏偏是你,又不同意。舒心,你要的到底是什么?”
他有时候都怀疑,她是不是还留恋曾经做世子妃的时候?
是不是,更喜欢陆靖言那样的人,哪怕那人给过她无限的委屈。
雪音沉默了一会,才艰难解释:“我知道,你对我好,关心我。可我活在这个世上,也有自己的意义。安乐谁不喜欢?可若是我素日熟悉的朋友都陷入水火之中,我独自安乐又有什么意义呢?我想留下来,若是到了万不得已那一日,我还能煮一锅粥给那些将士们喝。没有旁人在前头卖命,我年纪轻轻的却躲起来的道理。”
良久,迟映寒没再说话。
他喉结滚了两下:“是我辱没了你。”
他转身就走,雪音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因为局势越来越乱,雪音心里也打鼓,跟翠莺一起想法子弄了几个地下储藏室,藏了些米面药材御寒的衣物等等。
她偶尔也会怀疑自己的选择,晚上跟翠莺躺在一个被窝,问:“你若是想去乡下,明日我便让人送你去乡下。乡下的确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