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牺牲,并未换来旁人的感念,却要对他们宣平侯府赶尽杀绝。
母亲又如何不知道呢?若是母亲不知道皇家的心思,哪里会在父亲消息全无之时,恨不得他们兄弟二人立即生几个孙子出来。
她也怕,怕皇上哪一日忽然要了他们全府的性命,自己都没能给丈夫留下个香火。
深爱了一生的丈夫,身上遍布了刀枪伤痕的丈夫啊,不知是死是活,有几个人记得宣平侯府是如何拼死作战的?
没有人记得,只有人忌惮他们,怀疑他们,恨不得他们一家死绝了。
那一晚,陆靖言回到侯府,简直想一把火把这宅子烧了。
烧了之后,带着母亲和弟弟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平静地度过余生。
可他又怕哪一日父亲忽然回来了,找不到他们。
他沿着鹅卵石扑救的小道往前走,越走越觉得可笑,这偌大的宅子,漂亮得不像话,却凄冷得不像话。
直到,他瞧见站在长廊下提着灯笼等她的姑娘。
她似乎有些困了,抬手揉揉眼睛,还打了个呵欠,瞧见他时,满目的惊喜。
这个人,仿佛是这清冷的宅子里,唯一鲜活的存在了,她会笑,会撒娇,身上都是情绪,又美又娇,瞧见他来了,走上来扯扯他衣角:“世子……你饿不饿?”
饿?他手上的血都干了,他低头看着齐雪音,心情复杂至极。
从前他谨记父亲的教诲,要做一个正直的好人。
可他现在忽然不想做好人了,他要把这女人剥开吞吃下去,要让这个世界知道,他陆靖言也不是好惹的。
那一晚,他如疯了一样,想要忘记这个世上所有的不公,却在身下女人哭着求饶时又停了下来。
可自打那日之后,他就食髓知味了一般,母亲也非常高兴,把他叫到跟前哭着说道:“你父亲音讯全无,都说他死了,可我不信!靖言,不管齐雪音是什么人,既然她是你的女人了,就让她生个孩子出来,陆家不能无后啊。皇帝虎视眈眈,我们不能不早做打算。”
陆靖言心中知道,也每每以这个理由去齐雪音的屋子里,原以为一切都会这样下去。
却不想她忽然变了。
她竟然这般抗拒他,甚至拿书砸破了他的头。
陆靖言闭眼躺在床上,他脑袋破了之后,神思混沌,竟然又起了高烧,却不敢让母亲知道,只能嘱咐人对外说他在屋子里处理公事。
朦胧中,烫人的额头上似乎有女人柔软的手。
她轻声而又焦急地唤他:“夫君,你怎么了?”
他捉住她的手,声音沙哑:“我难受。雪音,我难受……”
我找不到父亲,不知道该如何保护母亲与弟弟,更不知如何去效忠这样的天子,我这样活着,难受啊!
眼角有一滴泪落下去,陆靖言猛地睁开眼,就发现屋子里空荡荡的。
哪里有什么齐雪音?
他心中也空荡荡的,半晌,喊人进来:“去把世子妃喊来。”
很快,银杏来了,低声说道:“世子,世子妃今日陪侯夫人去了外头,此时还在侯夫人屋子里,似乎……被罚跪了。”
陆靖言烧得人都有些迷糊了,他强撑着起身,身上只穿了白色的中医,显得整个人清贵儒雅,一张脸白得如清月,闭着眼凝神好一会,才一把扯过来旁边架子上的衣裳披在身上。
“世子,您还在高烧,此时不能出去吹风的!”旁边嬷嬷胆颤地劝道。
可陆靖言并不在意,他胡乱穿好衣裳就直奔母亲所住的院子。
一进房门,他就问:“世子妃呢?”
丫鬟立即道:“世子,世子妃与侯夫人正在里头呢。”
陆靖言拂开丫鬟,直接往里进,才进去就瞧见雪音正跪在床畔,而侯夫人半躺在床上,气得面色发胀,手指都乱抖!
侯夫人满面泪痕,瞧见陆靖言进来,直接怒斥道:“言儿!你来得正好!立即休了这女人!你可知道今日她出去怎的了?竟然被泼皮无赖缠上了,而后又与那齐家公子私下说了不少的话,旁人给你面子,没说什么,私下不知道如何编排了,我尚未说几句,她便出言顶撞,你何苦留着这么个女人?”
她说完猛烈咳嗽,似乎被气得狠了。
雪音低着头,直说:“夫人,今日之事并非雪音之错,雪音也不想……”
夫人咬着牙,直挺挺地晕了过去,旁人嬷嬷立即掐她人中,才让夫人醒来,陆靖言本就高烧,此时更是怒不可遏:“齐雪音!”
雪音被他吓得一抖,立即说:“世子休了我吧……”
陆靖言一抬手指着门口:“滚回院子里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给她东西吃!”
雪音不知道为何他不同意休了自己,但此时此刻自己与夫人联合起来都这样了,他还是不同意,还能如何?
侯夫人低垂着头,眸中都是失落,也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雪音本欲起身,却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