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活,我宁愿殉国,你明白么?”
??一种从未有过的宿命感,沉沉砸在少年心口。
??云泱如被火焚,用力咬了下舌尖,维持最后一点清醒,道:“元黎,其实刚刚在路上,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同你说。我自小体弱,一直是我父王母妃的累赘,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反倒于国于家没有尺寸之功,我这条命,不值钱。今日死在这里,能换北境军大捷,也算死得其所,不枉来这世间一遭。”
??“不要说了。”
??元黎声音异常冷静。
??“让孤试最后一次,若今日,连老天爷也不帮孤,孤便与你一起死在这里。”
??“元黎!”
??元黎没再回应,复行到双方交涉处,让褚风带人往后退,他独自负袖往前行了数步,道:“将人送来。”
??“好。殿下果然行事果断,有储君之风。”
??呼延玉衡使了个眼色,正跪伏在他脚下的壮汉慢慢站起,凶光四射的盯着元黎,慢慢走了过去。
??两人四目交汇,元黎忽出手如电,直接扣住那壮汉手腕,并一脚踢在其膝弯处,将其死死锁在地上,用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沉声问:“你既是当日标记他的那个人,孤问你,他的信香是何味道?”
??那壮汉大惊,欲挣脱,怎么对方内力浑厚如海,牢牢将他罩在方寸空间内。
??“我、我为何要告诉你?”
??“孤耐心有限,你最好马上回答。”
??元黎手掌一翻,那壮汉嗷呜惨叫一声,连声道:“好好好,我说就是。”
??“说!”
??“是、是nai……”
??壮汉话没说话,褚风忽惊呼声:“小世子!”
??元黎遽然变色,回头望去,就见云泱裹着斗篷,摇摇晃晃出了马车,手里握着柄匕首,立在晦暗夜色中,仿佛一片随时可能随风飘走的叶子。
??而那匕首森冷尖端,正对着少年颈间。
??“虫子,有虫子!”
??不知谁叫了声,众人纷纷低头望去,接着火光映照,果见无数密密麻麻虫类,正从四面八方往林子中央爬过来。
??呼延玉衡饶有兴致打量着对面少年。
??“小东西,你用自己的血,喂了那两只蠢货?它们的饭量,你不要命了么?”
??小黑小白一左一右趴伏在马车车壁上,体积比平日膨大了数倍,虫腹发出嗷呜怪鸣,显然,那些毒虫,都是它们召集来的。
??云泱咬牙,一字一顿道:“我就算死,也绝不会像你屈服。”
??毒虫密密麻麻,犹如蝗虫过境一般,越聚越多,涌向对面朔月骑兵。纵使是骁勇善战的朔月铁骑,也从未见过如此恐怖场面,一边挥动武器斩杀群虫,一面后退。
??那壮汉见形势不对,一头猛撞在元黎胸口,趁元黎走神,自元黎掌间逃了出去。良机已失,元黎也顾不上抓人,点足一跃,掠至马车边,道:“央央,把匕首放下。”
??云泱朝他笑了笑。
??道:“我们走吧,好不好?”
??元黎喉头一酸,道:“好。”
??毒虫密密麻麻,瞬间将前方空地包围,呼延玉衡皱眉,挥袖一跃而起,扣动手中银蛇扳指,弹出一道紫雾。
??“有毒!屏息!”
??褚风大叫一声,忙闭目屏息,等再睁眼,呼延廉贞已被呼延玉衡提着衣领夺走。
??“无妨。”
??元黎跳上马车,扶住摇摇欲坠的云泱,吩咐:“给他吧,迅速撤离此地。”
??“是!”
??马车在林间飞速奔驰,元黎将云泱揽在怀中,紧紧握着少年滚烫手指。
??云泱清晰的感觉到体内那股滔天烈火已经快将经脉血ye烧干,神识与力气都在一点点抽离身体,努力睁开眼睛,模模糊糊望着元黎,道:“待会儿,你把我放到帐中,就先带兵与大哥汇合去,我……等你捷报。”
??上方沉默良久,没有声响。
??一滴冰凉的ye体,雨点一般,落了下来。
??云泱一愣,伸出闲着的那只手,轻轻往颊上抹了抹。
??道:“元黎……我很高兴,能去帝京,认识了你。”
??“孤知道。”
??上方终于传来一道低哑嗓音。
??“孤该早些过来的,不应该让你等这么久,一直等到冬天。孤……”
??那声音终于难以为继,哽咽起来。
??云泱摇头:“你不要总什么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身为太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当年太ye池的事,你也不要总挂在心里,我那时年纪小,正是热血冲头的时候,就算那个人不是你……我也会救的。”
??“我……”
??云泱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得不咽下了后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