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宁秋鹤,身上被剥得仅余蛇衣和隐在左腕上的蚩尤爪,披头散发,双腕被铁链栓着吊在牢房的横梁上,只能靠两个脚尖堪堪踩住地面。被这样吊在牢房里已有整整一日,忍受着一群邋遢山贼在身上流连不去的猥亵目光,宁秋鹤无所谓地撇撇嘴。这一群乡巴佬看得那么目定口呆,涎水横流的样子实在不雅,她又不是没穿衣服,好歹还穿着蛇衣呢,不过是有点贴身罢了。
之所以被吊在这里,是因为在过去三天里,宁秋鹤吃掉了他们十个兄弟。想到这里,不由得舔了舔唇,距离她最近的几个山贼见状忙后退数步,差点没坐在地上。
这事情还得从一开始说起。
话说宁秋鹤离开了归山,第一站自然是归山出口的江城。自由真是好,前提是兜里有钱、吃(?)喝不愁。雾山作为控制住整个归山的大佬,哪能没钱呢,放她下山玩儿,银钱自然是准备足了的,小小的乾坤袋里银票碎银零钱一点不缺。还有止渊给的玄甲令,没错就是那个小小的黑铁牌,据说是那啥劳什子玄甲将军的令牌,在凡人的地方摊上什么跟官府有关的事情,拿出来晃晃保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有了这两位大神准备的行囊,银钱自然是不愁的,至于吃喝,那就更加不愁了,学会了夺生机什么不能吃呢?漫山遍野的花草树木,走到哪吃到哪完全不是问题。什么?人?姐姐,这是本纯洁的小书,人,是不能随便吃的。
时值早春,冰雪初融的季节。有幸在江城目睹了下个冬天之前的最后一场雪,宁秋鹤心满意足。上辈子一直生活在没有雪的地方,对她来说看雪也是个新奇的体验。
冲着这一场雪,她在江城呆了将近半个月,住在奔流的大江边上,直到冰雪化尽,枝头开始见到新绿的时节,买了一匹好马,离开了江城。
顺着官道一路往北,宁秋鹤慢悠悠的走走停停,两天后到达了孝县。
孝县位于江城和鄠州城之间,至于特别之处,当要数这漫山遍野的山贼窝。这个位于两个大城中间的小县真心是爹不疼娘不爱,典型的三不管地带,于是一众山贼在这里占地为王,专门截劫往来徒人。
这本来也没宁秋鹤的什么事,像她这种单人匹马,通常并不容易成为山贼的目标,原因很简单,这个世界有胆子和能力单人出行的女子,通常都是神裔,就是一众古神的后代,即使不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至少一窝山贼是不会放在眼内的。
宁秋鹤觉得,如果不是遇见了那个千刀杀的书呆子,她现在大约还在悠悠闲闲地过她的小日子。那个千刀杀的呆子潘如玉。
遇见潘呆子的地方,是孝县郊外的一个小茶棚。那是个简陋之极的茶摊子,宁秋鹤无须吃喝,无奈马还是需要进食休息的,便只好停在茶棚处,买了碗粗茶,百无聊赖的等着马儿吃草喝水,坐在茶棚的角落里悄悄四处打量。
茶棚里仅有三张桌子,宁秋鹤佔了一桌;离她最近的一桌,坐了两个带着锄头镰刀的农户;远处的一桌坐了三人,当中一人戴了张铁面具,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不漏半点缝隙,连眼洞也无有;另外两人长得凶神恶煞的,连坐姿也极其粗陋不堪。
宁秋鹤自是不会为了一碗粗茶而掀了面纱,便低头对着那缺了口的粗陶碗发呆,正在此时,一名与此地气氛格格不入的男子走进了茶棚。
来人书生打扮,一身淺藍色长衫,极为干净,一身书卷气,面目俊朗和善,比起她见过的那几个男人当然是远远不入,不过放在凡人的世界也算是极为顺眼。
白衣书生在茶棚环顾一周,便走到宁秋鹤桌前,微微一揖,问道:「这位姑娘,小生想搭个桌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随意。」宁秋鹤淡淡应道。这人毕竟顺眼,看着她的马也休息得差不多了,他想坐便由他去。
「多谢姑娘。」那人也不客气,一掀下摆,坐落在宁秋鹤对手。
卖茶的老头往他前面放了一碗茶,粗声道:「承惠三文钱。」
然后,宁秋鹤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掏出了一张面值一百两的银票。
一百两!
几乎立即感觉到,另外两个桌子五个人的目光一下子全都集中了过来。强忍住扇这呆子两巴掌的冲动,宁秋鹤快速从乾坤袋里摸出三枚小钱放在桌上,道:「相逢是有缘,这位兄台的茶钱我付了吧。」
老头也不多言,收了小钱随即走开。那呆子却道:「姑娘,你我萍水相逢,这茶钱」
「赶紧把银票收了。」宁秋鹤压低声音道:「你想惹麻烦随便你,等我走了再说。」说罢便起身离开了茶棚牵马离去。
本以为这事就该完了,哪知还没走上几里,身后马蹄声踏踏,却是那呆子策马来了。宁秋鹤见他跑得快,便让到一边等他先过,谁知他竟是在她身旁停了下来。身后稍远一点的地方还隐隐有马蹄声传来,宁秋鹤暗自扶额,这真是天上掉下来的麻烦,躲都躲不掉。
现在这呆子停在边上盯着她看,后面还带着几个小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