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身体一抽,猛然惊醒!房中烛光昏暗,岑修杰竟然不在床上!
宋云桑连忙跳下小榻:“修杰!”她朝屋外跑,可还没跑出两步,却见到了蹲在桌边的岑修杰。
岑修杰一手捧着个大碗,一手拿着筷子,正吸溜吃着面条。小孩嘴里还挂着半截细细长长的面条,来不及吞进嘴里。宋云桑怎么也不料这位病患半夜会蹲在桌边吃面条,不备之下被惊得连退两步:“修杰!你、你好了?”
岑修杰神色有点尴尬。小孩将挂在嘴边的面条吸了进去,这才开口道:“师娘,我怎么了?我就记得我呆在水牢,突然觉得一阵闷气,再醒来就发现自己在这了。然后、然后我觉得肚子好饿啊,也不敢吵醒你,就向外面的姐姐要了点东西吃。”
宋云桑看他状态似乎不错,松了口气:“醒来就好。你不知道,你突然口吐白沫昏了过去,这里大夫又医术不行,都看不出病因。我真担心你会撑不过去,便在这里守着你。”
岑修杰一脸感动:“师娘,你对我太好了!我往后一定像孝顺师父一样孝顺你!”
他提到往后,宋云桑便低落了。她勉强笑了笑:“既然你没事了,我就回水牢陪裴孤锦了。估计也没人会在意你一小孩。他们不赶你走的话,你便在这休息吧。”
岑修杰脸色微变,片刻方点点头:“好,师娘你只管去。”可下一秒,他却两眼一翻白,咚地一声又栽到在地!
那瓷碗碎片混着面条汤水,摔了一地。宋云桑大惊奔上前:“修杰!修杰!你怎么了!”
老大夫又被找来,却依旧找不到原因。宋云桑还是没敢回水牢,就在外面守着岑修杰。结果一天下来,岑修杰的病时好时坏,宋云桑根本走不开。她觉得挺对不起裴孤锦。夫妻本是同林鸟,裴孤锦在水牢吃苦,她却在外照顾别人,宋云桑心中过意不去。可岑修杰发起病来似乎挺严重,宋云桑怕她不看着,岑修杰死了都没人知道。
好在裴孤锦十分体贴,还劝她放宽心。这么又过了一天,第三日晨光初升时,岑修杰的病情依旧时好时坏……宋云桑终于起了疑。
这日上午,岑修杰又在她提出要回水牢时,再次昏了过去。宋云桑没有再喊大夫,而是惊唤道:“阿锦!你怎么来了!”
她朝着门外跑去,好似裴孤锦真在门外。果然,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小孩飞快睁了下眼睛。
岑修杰不料裴孤锦能出水牢,十分意外,这才偷偷睁眼去看,就对上了宋云桑的视线。两人大眼瞪小眼,岑修杰心中暗道完了,心思飞转也想不到弥补办法,索性两眼一闭,又躺了回去!
宋云桑真是被这小崽子气得不轻!她丢下句:“看我往后怎么收拾你!”也不再管岑修杰,直奔水牢而去。裴孤锦正靠着石壁眯眼呢,就听见了狱卒殷勤的声音:“……姑娘其实也不用回来了,我看尤二当家根本不在意你住哪里,你何苦来这受罪?”
裴孤锦立时睁眼,知道是宋云桑来了。他站起身,果然见到宋云桑行了过来。狱卒关上牢门,宋云桑杵在牢房门口咬唇瞪着他,根本不似这几日惯常的,一见他便扑到他怀里。
裴孤锦心中咯噔一下,知道不好,面上却只是笑:“桑桑来了,快给我抱一抱。”
他上前去抱宋云桑,宋云桑竟然推开了他!她愤愤道:“你又骗我!和岑修杰一起骗我!你就是不想让我陪你待在水牢里!”
裴孤锦暗中将岑修杰一顿狠批。他知道这事骗不过去,只得上前拉了宋云桑的手:“好桑桑,我这不是不想你受苦吗。你在这牢里待上一会,就一身的包。你不心疼,可我心疼啊!你又不肯我劝你出去,还给我压了个‘我不爱你’天大罪名!我能怎么办,只能想其他主意……”
宋云桑恨恨掐了下裴孤锦的手:“你只想着你会心疼我,却不想想我不能陪你,我多难受!这若是往常便也罢了,现下、现下咱们还不知会怎样……”她眼眶一红,又哭了出来:“如果我们真逃不过这一劫,你害我耽搁了多少时间和你待在一起!”
她眼泪啪嗒啪嗒掉,裴孤锦便有些慌。他赶紧哄她:“你别瞎想,咱们不会怎样!我保证。你往后有的是时间和我待一起,哪里差水牢里这几天……哎这蚊子,又来咬你!”
裴孤锦一边帮宋云桑赶蚊子,一边还要哄宋云桑,真是手忙脚乱:“我上回拟旨出去,附近三位知府都送来了钱粮。尤弘现下心情大好,觉得我用处可大,怎么还会动我?”
宋云桑这才歇了哭,还是心气难平:“可我想和你呆在一起!我宁愿被蚊子咬!”她盯着裴孤锦,终是没法现下和他计较,闷闷道:“你等着,如果我们能活着离开青云山,我定要好好和你算账!”
裴孤锦……有点心虚。正准备说些什么,却听过道传来一阵密集脚步声!宋云桑狐疑望去,便见到了一队持刀枪的义军。
领队的义军打开了牢门,朝裴孤锦道:“你,出来!尤二当家要见你!”
裴孤锦眯眼,拉起宋云桑的手,行出了牢房:“桑桑,别怕,我们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