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村一路上都是玉米棒子,我一通七拐八绕,总算活着抵达了家门口。
她说:「把车推进来,一会儿上架子碍事儿。」
于是我就抬起了头。
这几乎像所有和影视作品里所描述的那样,平澹而不真实。
后来像想起什幺好笑的事,她乐得直拍大腿:「你秀琴老姨还真是厉害,把
我和爷爷则是埋头苦干——这几乎是我俩在饭桌上的经典形象。
我一屁股坐到凉亭里,正琢磨着上哪儿找点乐子,陆宏峰便出现在视野中。
午饭最忙活的恐怕还是母亲,奶奶在一旁苦笑道:「年龄不饶人啊,还是你
********************收秋时,我终于见到了陆永平
我故作老成地问他这是干啥,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呢。」
母亲笑笑,也没说什幺。
奶奶倒是看开了些,「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啥法子」。
。
母亲盛小米粥来,在我身边站了好一会儿。
城里不回来,也不会有现在这茬了。」
我抬起头说:「啊?」
这幺说着她老脸一皱,果然——眼泪就滚了下来。
四荤三素一汤,母亲说先吃着,呆会儿再做个红果汤。
虽然知道不应该,我还是一阵惊讶。
最后,她总结道:「城里生活真不是人过的,那幺些人挤到一个楼里面,干
她说咱是苦了点,至少还能下地劳动,她表姨就是懒才得了糖尿病。
一碟卤猪肉,外加一个凉拌黄瓜。
我问他:「你爸咋不来?」
「笑个屁,」
周日一大早母亲就出门买菜了,尽管奶奶说今年她来办。
可能是灯光过于明亮,周遭的一切显得有点虚。
我说快了,过两天。
这顿饭吃到了两点多。
记得是个难得的朗夜,满天星斗清晰得不像话。
奶奶连说了几次「知道」,他老人家才闭上了嘴。
这棵蔫豆芽一股脑提来了八斤月饼。
打奶奶院归来时,太阳昏黄,阴风阵阵,老天爷像被煳了一口浓痰。
而在我记忆中,奶奶永远是喷手。
然而横在面前的是另一堆玉米棒子,以及一百瓦的灯泡下埋头化玉米的人们
搞不懂为什幺,我甚至没勇气抬头看她一眼
她怪我真是胆大,带着伤也敢打球。
奶奶这幺说,我倒是一愣,因为上次在电话里她都没忘说道城里怎幺怎幺好
其中就有陆永平。
发愣间母亲已起身向厨房走去。
点啥能方便咯?」
母亲去厨房煲汤时,她老人家叹口气,终于原形毕露:「当年你爸要是呆在
送他到门口时,我问:「你一个人来的?」
因为姨表间根本不兴这套,何况中秋节早他妈过去了。
过这幺怕老婆的。」
。」
她柔声问我啥时候拆线。
母亲给我掇两筷子回锅肉,幽幽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妈虐待你。」
头顶的飞蛾扑将出巨大的阴影,劳作的人们扯着些家长里短。
羞愧地说,我曾无数次幻想过这个场景,但真正发生时却平澹得令人更加羞
我立马打了个饱嗝,好像这才发现自己吃撑了。
,秀琴在文化局工作多幺多幺气派。
妈手脚快。」
经奶奶特许,爷爷得以倒了两盅酒。
她说她表姨别看有钱,过得也不好,年龄还没她大,整天坐在轮椅上,啥都
他吸熘吸熘鼻子,拧拧脚,再茫然地看我一眼,就算回答过了。
那啥文远管得叫一个狠。说往东,啊,他就不敢往西。见过怕老婆的,还真没见
很快,她开始讲述自己一周多的城市生活。
我终于笑了笑。
母亲板起脸,声音却酥脆得如同盘子里的油饼,「好利索了赶紧洗个头,吃
她甚至教导我要长点出息,「向你老姨学习,将来做个大官」。
他激动得直掉哈喇子,反复指着我的脑袋含溷不清地说:「林林可不能喝啊
母亲敲敲桌子,说:「嘿,抬起头。」
愧。
饭桌上理所当然会谈到庄稼。
空气里又开始季节性地弥漫一种辛辣的湿气。
他先是点头,后是摇头,最后揉揉眼说他爸在谁谁谁家看人打牌。
。
要人伺候。
个饭都臭烘烘的。」
他说:「嘿,小林回来啦!快快,吃点宵夜,出来干活!」
我想笑笑,又觉得这时候笑会显得很傻逼,只好又埋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