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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我的母亲】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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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又

    不用机器,他陆永平去干什幺?」奶奶笑骂:「陆永平陆永平,不是你姨夫呢。

    往年不说,今年西水屯家可用上劲了。」我又问:「爷爷呢?」奶奶揭开蒸锅,

    一时雾气腾腾:「你爷爷上二院去了,气管炎作二次检查。我也抽不开身,你叔

    伯奶奶今天周年,总得去烧张纸吧。」

    我到客厅看看表,刚点,就冲厨房喊:「人家早饭还没吃完呢。」奶奶

    说:「我这不急着走嘛,饭在锅里又不会凉,你点多送过去就行。」

    奶奶前脚刚走,我就收拾妥当出发了。啤酒放在前篓里,保温饭盒提在左手

    上,后座别了把从邻居家借来的镰刀。农忙时节,路上车挺多,我单手骑车自然

    得小心翼翼,约莫二十分钟才到了养猪场。

    附近都是桔园,绿油油的一片,不少桔树已冒出黄色的花骨朵。养猪场大门

    朝北,南墙外有一排高大的花椒树。小麦种在东、西两侧,拢共9分地。西侧大

    概有6分,已经收割完毕,金色麦芒码得整整齐齐,像一支支亟需发射的利箭。

    麦田与围墙间是条河沟,在过去的几年里淌满了猪粪,眼下只剩下一些板结的屎

    块。我从桥上驶过,内心十分忧伤。时至今日,我对那些拥有巨型排便设施的事

    物都有种亲切感。

    停下车,刚想叫声妈,又生生咽了下去。我喊了声小舅,没人应声。转过拐

    角,放眼一片金黄麦浪,却哪有半个人影。我提着饭盒,顺着田垄走到了另一头。

    地头割了几米见方,两把镰刀靠墙立着,旁边还躺着一方毛巾、两副帆布手套、

    几个易拉罐。我环顾四周,只见烈日当头,万物苍茫,眼皮就跳了起来。

    事实上眼皮跳没跳很难说,但在我的记忆中它就应该跳起来。当时我确实有

    种不舒服的感觉。快步走到猪场门口,铁门掩着,并没有闩上。我心里放宽少许,

    轻轻推开一条缝,却听叮的一声响,像是碰着了什幺东西。今天想来,我也要佩

    服自己的机灵劲儿,虽然当时并不知其用意。我歪头从转轴缝里瞧了瞧,发现门

    后停着一辆自行车。哪个王八犊子这幺没眼色?我这就要强行推开门,想了想还

    是停了下来。四下看了看,我把饭盒放到门口的石板上,绕到了西侧墙角。那里

    种着棵槐树,茎杆光溜溜的,还没我小腿粗。但这岂能难住爬树大王?我抱住树

    干,没两下就蹭到顶,屈身扒住墙头,攀了上去。院子里没有人,也听不到任何

    响动。脚下就是猪圈,盖了几层石棉瓦,脆得厉害,当然上不得人。而除了我这

    安身之所,放眼望去满墙的玻璃渣子,更是别想过去。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

    顺着棚沿,慢慢挪到了平房顶。一路啪嚓啪嚓响,我也不敢低头看。平房没修楼

    梯,靠房沿搭了架木头梯子,我小心翼翼地往下爬,直骂自己傻逼。

    着了地,我才松了口气。前两年我倒是经常在养猪场玩,后来就大门紧锁,

    路口还有人放哨,父亲也不准我过去了。院子挺大,有个三四百平。两侧十来个

    猪圈都空着,地上杂七杂八什幺破烂都有,走廊下堆着几摞空桶,散着十来个饲

    料袋。院子正中央有棵死石榴树,耷拉着一截粗铁链,树干上露出深深的勒痕。

    进门东侧打了口压井,锈迹斑斑,蜘蛛罗网,许是久未使用。旁边就停着陆永平

    的烂嘉陵。而大门后的自行车,正是母亲的。

    平房虽然简陋,但还是五脏俱全,一厨两卧,靠墙还挂了个太阳能热水器,

    算是个露天浴室。天知道父亲有没有做过饭,但两个卧室肯定派上了用场。这里

    可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赌博窝点啊。我侧耳倾听,只有鸟叫和远处柴油机模模糊

    糊的轰鸣声。蹑手蹑脚地挪到走廊下,靠近中间卧室的窗台:没人。小心地扒上

    西侧卧室窗户:也没人。厨房?还是没人!我长舒口气,这才感到左手隐隐作痛,

    一看掌心不知什幺时候划了道豁口,鲜血淋漓。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说话声。从最东侧的房间传来,模模糊糊,但绝对是陆

    永平。一瞬间,眼皮就又跳了起来。那是个杂物间,主要堆放饲料,窗外就是猪

    圈。我竖起耳朵,却再没了声响。捏了捏左手,我绕远,轻轻地翻过两个猪圈。

    猪出栏两个多月了,圈里有些干屎,气味倒不大。杂物间没有窗帘,盖了半扇门

    板,我一眼就看到了母亲。她躺在一张枣红色木桌上,两腿大开。陆永平站在中

    间,有节奏地耸动着屁股。桌子虽然抵着墙,但每次晃动都会吱的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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