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出去,把自己手下的将士也召集过来。
哪有他们在这里打工做事,部下却在魔界悠闲享乐的道理?自然是要共富贵同患难的。
逐晨也说,任何城镇,想要繁华起来,那人口必须要多,魔修们就更肆无忌惮地呼朋唤友了。
风不夜坐在长剑上,垂首看着山道间如蚂蚁穿行的人影,长袖垂下,于风中涤荡。零散的发丝遮挡住他半边的面容。
自从那群魔修前来投靠之后,从魔界到朝闻的道路,已修了十来公里了。再往深处,已可以连接魔界内部的道路,不需他们继续忙碌。
大道两侧都插着鲜艳的战旗,这一幕,风不夜从前也是看过的,只是种种风景,已与前世大有不同。
前世没有朝闻。魔修与道修,也从不曾这样和睦相处过。
彼时变故来得太快,众人都以为异象会随季节变更而快速消逝,不想天地真的倾覆,双方冲突不断,战乱的野火很快燎卷了整个凡界。魔界战旗所过之处,哀嚎遍野,每一道山川河流都带着萎靡惨败的气息,宛如地狱重临。
这般两重割裂的现实,让风不夜有些怀疑,那一切究竟是切实发生,还是他大梦一场,却如庄周一样沉溺其中难辨真假。
可若仔细去想,往事确实模糊,恍如梦境。
他思及往事,眸中暗光闪动,随着魔界界碑发出的红光生出些许不平之气来。
那股燥郁的心情在他胸口盘旋了一阵,被他狠狠压下,可却不能像往常一样,彻底消弭,反有野草再生之势。
心魔密密麻麻,已在他神识中生根。
他不住去想,又怀疑。逐晨如今已能独当一面,他应该高兴才是,不知为何只觉得空虚。
只他一人,仿佛,不该是这世界的。
无论是前世今生,都如此寥寥孤寂。
原本他以为,只有他能救得了逐晨,重来一次,却似成了负累。
为何?
他体内残缺的龙魂察觉到他的破绽,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在他经脉中快速游走,随着心脏的跳动与血ye的流淌,似要生剐他身上的血rou。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风不夜竟享受起这种疼痛来,能清晰提醒他自己还是活着的,又能止住那些沉浮的思绪,不再细想。
这分明是有些自欺欺人的退避,可他也不想再做个无惧无畏无所挂碍的道君了。
此生再不求仙问道,又何必在乎能否善终?
风不夜伸出手,将界碑中的魔气吸纳过来,皙白手腕上显出血痕与青筋斑驳交错的痕迹。
龙魂受到压制,发出不甘的怒吼,又退回至他神识的角落,gui缩不出。
风不夜嗤笑一声:“孽畜。”
·
因为最近人流量多了起来,临时银行也正式开办了。
反正朝闻的人已经习惯了临时办事处,一面工作,一面建设,倒是轻车熟路。
只不过目前这个临时银行,只接受魔兽内丹的汇兑和存款业务,与尽易宗的人合作,帮助魔修尽快融入凡界生活。
逐晨中午过来巡查,见到小小的一块空地上,排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队伍,知道魔修们都是拖家带口地赶过来,极有诚意。
几十位魔修将领也在经过短暂培训后紧急上任,在现场维持秩序。
一魔修将领翘着二郎腿,语气懒散地喊道:“要换魔兽内丹的,先去鉴定一下品阶,再拿着条儿过来领取灵石。灵石在身上携带不便,也可以来这里换取凭证,拿着这纸钱在朝闻与尽易宗使用,都是能认可的!莫要找我扯关系闲聊,老子没空!”
瞧瞧,这什么狗脾气?
逐晨摇头兴叹。
而在不远处的鉴定台,人山人海,魔修们怀揣着自己的魔兽内丹,拼命想往人群前列钻。边上的修士扯着他们的衣袖让他们过去排队,魔修还生出不乐意的情绪来。
业务办理得并不顺利,因为是初次开展,业务员脾气差,解释不清楚,闹出许多矛盾。
“我这内丹明明比他的要好看。你瞧,这珠子上一点裂缝都没有,还生得浑圆。他那玩意儿叫什么?奇形怪状的,甚至都有裂口的。为何他的价格会比我高?”
“谁买内丹要挑好看的?你当串你头上呢?这是要磨碎了炼丹,自然只看修为。你卖不卖。”
“卖。但兄弟说好,你可不能坑我呀!”
“你怎这样烦?我知道我一天要收多少内丹吗?坑你这么一点灵石,嘁!”
“诶兄弟莫恼,我尽易宗在凡界的名声,您尽管可以出去打听,童叟无欺,从来没有骗人的时候。您请随我来!”
“……”
各种嘈杂的声音,落到逐晨耳中,却是宛如清脆的弦音。
这简直就是她梦里的场景。一群人排着队,拿着富有的号码牌,千里迢迢来朝闻给她送钱。
都是怎样的宝藏男孩啊,多亏了魔将们的引荐。感谢命运终于把上辈子欠她的哥哥还给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