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海德府,她与贫困的牧师相爱,抛弃了原本富裕的生活……然而上帝却因为对他们的眷顾,早早地将他们带走了。而我的叔叔,年轻时离开了英国,去了马德拉群岛探险做生意,后来写信给我的舅妈——他想要领养我,可是我的舅妈回信声称我已经在慈善机构死于斑疹伤寒,她在死前良心发现,托佣人——也就是现在在府上效劳的李文夫妇,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我。”
“罗切斯特先生好心地为我托朋友去马德拉群岛打听我叔叔的下落,这正是他的律师写来的信。”简爱说了一长串话,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
“那么,我要恭喜您找到亲人了!简小姐,可是为什么您还是满脸忧愁呢?”
“律师布里格斯先生怀疑我的真伪,他怀疑我是骗子!”简爱哭笑不得,“他即将回英国查证,而且……”
简爱看着达西先生关切的眼神,十分不好意思:“因为罗切斯特先生先前把我的通讯地址改为了彭伯里庄园,或许他会直接过来。我真是太不好意思了,麻烦您这么多,如果不方便的话——”
“方便!”达西先生提高了音调,打断了她的话,“完全方便!”他再次强调道。
简爱楞了一下,‘达西先生竟然如此乐于助人?’
“咳,彭伯里庄园招待一位律师朋友还是绰绰有余的,你不必担心。”这哪里只是绰绰有余!她担心的是太过麻烦一位不相干的人,毕竟她和阿黛拉在这里作客了这么久已经够叨扰主人家的了。
达西先生又想要摸一摸雪茄了,可是他还是那一身简单的白衬衫,什么也没有掏出来。他喝了一口茶,继续道:“那么,布里格斯先生确定了你的身份以后,你就会和他一起去马德拉群岛了?”
“恐怕是的。可是您也知道的,我还是阿黛拉的家庭教师——这实在是难以启齿,虽然罗切斯特先生先前和我说过,他支持我去找叔叔,可是我对于阿黛拉实在很抱歉。她失去了双亲,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可是我又不得不离开,也不知道新的家庭教师会不会对她好。”简爱越想越觉得自责,语气低落。
阿黛拉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心思也敏感。她从语言不通被带离了法国,来到了陌生的英国,罗切斯特先生与她并没有血缘关系,她的境况比之于自己也并没有好许多。
达西先生却不觉得这是一个大问题,反倒出了一个主意:“她和乔治安娜是好朋友,为什么不和她一起去lun敦上学呢?乔治安娜已经在家里休息了太久了,瓦lun小姐的到来也让乔治安娜心情好了许多,她也该回去上学了。”
“嗳?”简爱瞪大了眼睛,这确实是一个好主意,“这件事情我会写信和罗切斯特先生详谈。达西先生,您这个想法真是太好了!我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
被她闪闪发光的眼睛看着,达西先生难得的脸上有些发热,低头想要喝茶,却发现杯子早已见底了。简爱笑眯眯地端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
“唉,只是想到可能要远离英国,远离这里的朋友们,总还是让人难过的。”简爱感叹道。不仅如此,她的事业才刚起步,却不得不一拖再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在深冬的桑菲尔德庄园度过的那段时光,反倒是格外的安稳,可遇不可求了。
“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了,虽然不知道叔叔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但是他在四年前就找来,想要收养我。可想而知,他的身体一定不适合走动了。”
达西先生动作一滞,杯子在杯垫上发出咔哒一声。他没有说话,起身走到了窗边,把窗户打开得更大一些,鼓鼓的风吹了进来,散步带来的热度一下子降了下去,简爱打了一个哆嗦。见他长久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不由反思了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却怎么也没觉得说错话了。
“简小姐,或许瓦lun小姐和乔治安娜在等着你上课了。”达西先生冷声,干巴巴地下了逐客令。
42.彭伯里庄园(十七)
接下来几天, 彭伯里庄园都陷入了一种莫名的低气压。
源头就是庄园的男主人。
他恢复了以往的早出晚归,不动声色。他似乎有意避开了与女士们的见面, 在她们早餐前就出门了,而在整个庄园都睡下后才回来。仆人们只知道达西先生一直都很忙,却不知道他这样是在忙什么。
达西小姐早就习惯了他这样的作息,她白天和阿黛拉以及简爱就在画室里画画,有时在小书房畅聊, 自从她得知了简爱的作者身份,对此怀有极大的热情, 搜刮了不少女性文学的作品,几乎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文章都看了个遍。
简爱也开始了新作品的尝试,这次她笔下的女主角是一位出生高贵的小姐——身边的女佣, 但是她有着出众的绘画天赋。她先前为主人代笔, 画了一幅幅广受好评的作品, 使得主人在社交场大获关注。自此她被囚禁在地牢, 为主人画画,从此失去了姓名。
这是一部披着哥特外衣的女性主义作品。
简爱放下了笔, 在烛光下咬着下唇,思考着后续。乔治安娜靠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