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了。
阿福发现,她果然被严密监视起来了。
几天之后,她身体稍稍恢复了一些了,开始慢慢睁开眼睛。那老大夫坐在床前,替她把脉,耐心问道:“姑娘,你有身孕了,你知道吗?”
阿福呆呆傻傻的,一言不发。
老大夫道:“姑娘,你可知孩子的父亲是谁?”
阿福还是不说话。
第一天不说话,只是发呆。
第二天不说话,还是发呆。
第三天,终于能说话了,开口却如三五岁的幼儿一般,只会说几个简单的词语。
“口渴。”
“饿。”
“头好疼。”
那老大夫天天在床边问她:“姑娘,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可有好一些了?”
阿福呆呆的,半天,只说出一个字:“疼。”
更多的时候,一天也不说话。醒来了,就是坐在那发呆,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帐子,或者桌子角,呆呆看一天。动也不动,一脸迟钝。
过了几天后,贺兰逢春似乎不耐烦了。
这大夫给她看病的时候,贺兰逢春亲自过来监督。看到阿福这个呆呆的样子,贺兰逢春不高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久了,怎么人还是这样?究竟能不能治好了?”
那大夫不安地解释道:“她是脑子受了利器的撞击,虽然外伤是养好了些,可里头的伤没好,导致人神志不清,头脑迟钝,失去了记忆。”
贺兰逢春一脸惊讶:“还有这种事?”
那大夫说:“确有这种事。老夫行医半生,曾经也见过这种病。的确是怪病。”
贺兰逢春道:“这能治好吗?”
大夫道:“这病无药可治。只能慢慢休养,等她自己恢复。若是恢复的好,兴许过几年人就好了。要是恢复的不好,这辈子怕就是这样。”
贺兰逢春大皱其眉。
贺兰逢春坐在床边,好奇地把韩福儿盯了一会。他先是伸手,五个指头在她面前挥了挥:“这人怎么不眨眼?”
韩福儿一脸厌世的表情。
贺兰逢春伸了一根手指,望着她眼睛:“这是几?”
她呆呆的不说话。
贺兰逢春又指着自己问:“我是谁?”
还是不说话。
贺兰逢春总感觉她是装的。咋就这么巧呢?刚惹出事,她就突然失忆了?然而检查她头上的伤。她后脑勺还包着纱布。当时流了好多血,为了包扎,还把她后脑勺有一块头皮上的头发都剃光了,看着挺吓人的。贺兰逢春是个杀人如麻的,然而见这模样,还是感觉心里麻麻的。只得吩咐大夫:“想个办法,给她治。找一找有没有别的大夫能治的,这个样子可不行。”
阿福喃喃说:“疼……”
“我想回家去……”
她头一次连续说超过五个字,末了,还轻轻叹息了一声。
贺兰逢春瞥了她一眼,有些不是滋味。一时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总之,五味杂陈。皱着眉,犹犹豫豫地离去了。
贺兰逢春走了后第二天,菩提也来了。
阿福手里拿着一朵花儿,一片一片地摘花瓣。菩提坐在床边,眼睛红红的,苦大仇深的样子。
阿福当他不存在,既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
菩提哑着嗓子,道:“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
他伤心道:“皇后是我姐姐,我肯定要帮她的,不能让你打她。而且你要是真把她打伤了,你自己也要偿命的。我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
“是我下手太重。”
他哽咽道:“我知道你一定恨死我了。”
“我是想救你的。”
他把头伸到阿福面前,一双绿眼睛里蓄着泪,额前头发卷卷的,还是个小绵羊的样子:“要不,你也打我吧?你打我脸,我一定不躲。”
阿福看着他的眼睛,半晌,皱着眉头,伸手把他脸推开了。
“不要。”
她自言自语似地摘着花儿:“不喜欢你。”
菩提说:“你晓不晓得?你要倒霉了。爹爹很生气。皇后,就是我姐姐,她要杀你。她的脾气,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那天是谁救的你?是我跟陛下求情救的你。你知不知道犯的是死罪。皇上想救你,但他是皇上,他不能说那个话。爹爹是太原王,他也不能说那个话。没人敢替你求情,是我跪下求他们的。我替你作证,我替你撒谎,说你皇后打你,你只是顶嘴,没还手。陛下和爹爹将在场的人一个个都封了口。这事不能传出去,否则谁都保不了你。你就真的死了。”
他说了很长的一串,阿福听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爹爹说你有身孕了。”
菩提心里失落地想: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他觉得很想不通。
他觉得不该这样,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头一次喜欢的小姑娘,明明那么好,天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