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北澜是被女人的咒骂声吵醒的。
枕边人不见了,连余温都没留下。他坐在床上愣了几秒,才随手抓过条裤子穿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出卧室。
“小羽,怎么——”嘴边的话戛然而止,尚北澜蹙起眉,盯着客厅里突然多出来的陌生女性,“……这两位是?”
原本争执不休的三人齐刷刷地看向他。任羽见学长裸着的上半身还有自己刚刚亲出来的印记,顿时红了脸颊。而另外两位,尤其是年轻的那个,看到有帅哥,也跟着害羞了起来。
年长的阿姨用胳膊肘戳了一下自家不争气的丫头,Yin阳怪气地说:“哎哟,我说怎么在学校找不到人呢,原来是跟野男人同居来了!真是可怜我那苦命的二弟,这下可要绝后喽。”
之前这阿姨说的话就算再怎么难听,任羽也只是好声好气地央求她们小点声,出去慢慢说。可一扯到尚北澜,他立刻急了眼,一个箭步挡在学长身前,“大娘!您再胡说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咋的?你还想打我?”任羽的大娘仰着脖子,态度趾高气昂,“你打我一个试试?小心我告到体协去,让你比不了赛!”
“你——”
“任羽。”尚北澜的手搭上他的肩,声音听不出喜怒,“她们是谁?”
“……是我大娘和堂妹。”被叫了全名的任羽不敢回头,垂着眼睛闷声说。
尚北澜却笑了,“原来是小羽的亲戚啊,幸会幸会,我是他的学长尚北澜,北是北方的北,澜是波澜的澜。两位请坐,我先去穿个衣服——小羽,愣着干什么,都这么晚了还不留大娘和堂妹吃顿饭,让她们尝尝你的手艺?”
还得一块吃饭?任羽愣愣地看着他,“啊?可、可家里的菜不够四个人吃……”
“那就去买。”说话间,尚北澜已经拿过阳台挂着的T恤穿上,又塞给任羽一百块钱,直接把他关在了门外。
任羽诧异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手中的红色大钞,终于一步三回头的奉命去了菜市场。
等他拎着大包小包回来,大娘和堂妹已经走了,只剩瘫在沙发上的尚北澜在喝茶看电视,气氛温馨的像他每次训练回来时所看到的那样。
“人呢?”任羽问。
“走了,不然你还真想留她们吃饭啊?”尚北澜关上电视,又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先别收拾了,过来坐。”
任羽听话地放下塑料袋,战战兢兢地坐在沙发的一角。
尚北澜问:“知道她们来的目的吗?”
“不知道。”任羽摇摇头,“大娘一进门就开始骂,怎么劝都不行,好不容易她嘴停了,你也被吵醒出来了。”顿了顿,他又说,“哥、对不起,我开门的时候不——”
“道歉的话待会儿再说,你先看看桌子上的东西吧。”
圆形的木质茶几上放着A4纸、钢笔,以及一张泛黄的旧纸条,最上面的“欠条”二字晃疼了任羽的眼,他强忍着看下去,果然在右下角发现了父亲的名字。
“你堂妹任小玲要嫁人,对方拿不出太多的彩礼,就把这张欠条给了你大娘,说是要的来就有,要不来就不结了。任小玲铁了心要结婚,任大娘拗不过,只好一个人领着她来找你,去学校问了不少人才知道你现在和我住一起。”
尚北澜喝了口茶润嗓。他其实觉得这娘俩挺可怜的,任大伯只顾着小儿子,完全不把女儿当人看,但他毕竟不是什么慈善家,能把眼前人照顾到就已经很不错了,“虽然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打拳还钱,但还差这家人的十万没还上,是不是?”
任羽捧着欠条,沉默地点了点头。
茶杯空了,尚北澜走到饮水机前续了些热水,突然问道:“我听任大娘说你以前是打赌拳的,怎么现在不打了?”
“啊!”
“怎么了?”尚北澜回身看去,只见任羽双目圆睁,肌rou绷紧,嘴唇还在哆嗦,似乎是在紧张些什么。
地下赌拳,一个没有规则,只有胜利的擂台,双方互殴到一方致死才算结束,是疯子们的竞技场,更是有钱人的极乐园。
任羽最初跟着的师父就是某位黑老大养的职业赌拳手,他的一台比赛光门票就能卖到三千,开设的各类赌局更是源源不断的进钱。
至于拳手本人。
赢了,五十万。输了,死。
师父为了五十万被打死的那个晚上,黑老大对十多岁的任羽说:“庆幸吧,有的拳手连五十万都不值。”
“……羽,小羽?”
“啊!”任羽猛地回到现实,“……不好意思,我有点走神。”
“没事,是我问的太过分了。”尚北澜拍拍他的肩,以示安慰。
“赌拳的确来钱快,但是我……怕死。”任羽叹了口气,平静地凝视着欠条上父亲的名字,“有一次我在赛场上被打晕了,对方看我还是个孩子,就破例饶了我一命。我在昏迷期……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醒了之后就跟老大说我不打了,要去上学。”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