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雨看着镜子里,把脸一红,垂下眼睫,抿着嘴笑。
星云道:“你笑什么?”
星雨瞪他一眼,道:“明知故问。”
星云不由也笑,又见她面共桃花竞红,一双柳眉弯弯入鬓,道:“传说明妃美艳非常,故能以色欲渡明王入佛道,我看她比妹妹还是不如。”
星雨挑眉道:“为何?”
星云向她朱唇上亲了亲,道:“妹妹能叫人忘却lun理纲常,哪还管什么道,可不是比明妃厉害么。”
星雨噗嗤一笑,舔了舔嘴唇,道:“哥哥今日吃了蜜了,嘴甜得很。”
偶遇 五百珠加更
兄妹二人穿戴整齐,出了华严寺,街上行人甚少,那做点心的店家也尚未开张,便在一间馄饨铺子里吃了两碗馄饨,去爬附近的香山。
香山层峦叠嶂,涧壑交错,因是一早,晨雾朦胧如轻纱笼罩着满山苍翠。行走其间,只听鸟儿婉转空啼,草木清香随着凉爽山风扑面而来,着实叫人心旷神怡。
因是俗世中供人游玩的地方,比之巫山,别有一种烟火气。
星雨与星云走到半山腰,听见前面传来女子的歌声,合着丝竹之声,唱的是:“洛阳花,梁园月,好花须买,皓月须赊。花倚栏干看烂熳开,月曾把酒问团圆夜。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花谢了三春近也,月缺了中秋到也,人去了何日来也?”
星雨听着听着,不由站住了脚,待对方一曲歌罢,喃喃道:“月有盈亏花有开谢,想人生最苦离别……说得真好。”便拉了拉星云的衣袖,道:“哥哥,我们去看看是谁唱的。”
前面的亭子里也是一男一女,都坐在石凳上。女子面前放着一把琴,纤纤玉手正搭在琴弦上,歪着头向身旁的男子笑道:“公子,这曲子谱得真好。”
她模样俏丽,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乌黑油亮的发髻上簪了一朵红色的山茶花,一身湖水绿的褙子,杏红色的抹胸,月白绉纱裙下露出一双大红色的云头鞋,打扮得十分娇艳,一把嗓音悦耳,不但唱歌好听,说起话来也跟黄莺似的。
男子穿着蓝色绸衫,面若秋月,肤色极白,手中拿着一支白玉箫,乍一看倒分不出差别。
他正要和女子说话,一转眸便看见了星雨和星云,目光定格在星雨身上,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惊艳之色。
而那女子看见星云,只是一瞬间的诧异,便转开了视线,低头看着琴弦。
星雨走上前,笑道:“适才与外子听见姑娘的歌声,真乃天籁之音。吾等夫妇三生有幸,方能一饱耳福。”
这声外子把星云叫怔了,又听她说夫妇,更是呆住了。
男子显然一愣,将她与星云看了又看,笑道:“两位原来是夫妻,果真很有夫妻相。今日山中人少,咱们相逢是缘,不如坐下一起吃杯茶罢。”
星雨嫣然笑道:“那便多谢公子了。”拿手帕擦了擦石凳,拉着星云道:“官人坐。”
虽然已有夫妻之实,星云始终以兄长自居,一时不能适应她给自己安排的新角色,茫茫然地坐下了。
桌上搁着红泥小火炉和一把十分Jing致的铜茶壶,适才抚琴的女子挽起衣袖,煎水,执杯,洗盏,碾茶,点碗,动作如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趁这功夫,男子问道:“不知二位怎么称呼?”
星雨看一眼星云,含笑道:“外子姓陆,不知公子贵姓?”
男子道:“在下姓苏。”
星雨道:“方才那首歌是公子谱的曲?”
苏公子含笑道:“正是不才。”
星雨点点头,接过女子递来的茶盏,轻轻一嗅,赞道:“好香的茶。”便向星云道:“官人,咱们平日吃的还不如这个呢。”
星云默然片刻,道:“青玉髓的茶树极难成活,世间仅蓬莱有两株,自然是很好的。”
相逢
星雨愣了愣,那苏公子且惊且疑地看着星云,须臾展颜一笑,道:“原来是同道中人,敢问是哪一门哪一派?”
星云淡淡道:“无名小派,不值一提。”
苏公子心知这话多半是不想说的意思,便没有追问。
星雨吃了半盏茶,道:“不知蓬莱的苏岛主是苏公子什么人?”
对方腼腆一笑,道:“那是家父。”
星雨并不意外,笑道:“难怪苏公子一表人才,气度非凡,原来是蓬莱岛主之子,失敬了。”
苏公子道:“别人这么说倒也罢了,眼下有珠玉在前,夫人这话便叫我十分惭愧了。”
星云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他的夸赞,星雨笑道:“苏公子过谦了。我们听了你们的曲子,又吃了你们的茶,也没备什么谢礼。可巧奴也略通音律,便弹一曲作为答谢罢。”
苏公子欣然应允,将琴让与她。
琴声一起,星云便觉得曲调很熟悉。
昔日她还是天真烂漫的少女,常常抱了琴来他面前弹奏这曲《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