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漫建议可以先用上午采访的视频做条先导新闻,陆斯回却只说“等”。
下午3点,手机提示音响起,【独家新闻】出了名为“角落里的女人”的家暴专题,林白露以此次事件为引,播报了大量女性被家暴的事件,收看直播的人数达到20万。
#恐婚、#家暴、#绝望的女人等话题迅速攀上速说热榜。浓浓的焦虑之感灌满了林漫的整个内心,金薇再次打来电话,陆斯回依旧说“耐心等”。
下午4点,南城六台名为“美人诱惑下的拳脚”的报道,极具噱头地传染了整个速说,收看直播的人数达到35万。
“小三必死,希望那个渣男也让她充分尝尝拳打脚踢的滋味。”
“别侮辱美人两个字好吗?有这种妈,我看她女儿也是个垃圾。”
“贱女配狗男,真是天造地设,去死吧。”
陆斯回快速浏览了报道,打给二组的同事,“六台采访到陈真了?”
“没,我这边儿看着呢,他们是见二台出专题了,就等不及了。”
“好,你们继续等,在陈真放学前支走六台的人,不要打草惊蛇,跟着她看她去哪儿。”
“收到。”
日化店前只有同行或行人,林漫认为他们掌握的信息始终是静止的,停滞不前的,这让她从心底并不认可这种干等的方式。
下午7点,天已渐黑,连同行都走了几家,林漫刷了下速说,自家台底下的评论已变成“家暴的新闻不配被你们四台报道吗”等诸如此类的言论,林漫的指甲扣着手掌心。
金薇的电话又打来,“还没消息?”
“在等。”陆斯回道。
“要不我先把上午的采访放出去,咱们台好赖有个信儿,台长都给我打八个电话来了。”
“不可,一字都不能轻易地报道。”陆斯回郑重地否认。
“既然你要求等。”金薇也急,左右踱着步,“但我要一个军令状,若是你拿回来的消息不足让40万的观众看——”
“50万。”陆斯回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日化店。
静默几秒,金薇笑道:“好,那就接着等。”
电话挂断,林漫立即道:“斯回,我觉得不能再等了,这么等下去没有意义。”
“理由?”陆斯回与她对视。
“我们既然已经采访到了刘美,至少可以先做几条先导新闻,表明我们的态度。”二六台先后的播报让林漫发慌。
“我们什么态度?”陆斯回声音沉静。
“当然是反对家暴的态度啊。”林漫说着侧扭过身体,不吐不快,“说实话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一直拖着不报,早上刘美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明白我们这边等着是想再调查清楚些,可台里完全可以先报道新闻啊,两边并不冲突。”
“我们的沉默会让观众认为我们是在默认家暴这种行为,想要掩埋真相。”
“真相是什么?”面对林漫轻率地讲出“真相”二字,陆斯回的声音重了些。
“虽然无法确认张朝是否出轨陈玉艳,但刘美被家暴是可以确定的啊。”
“你凭何确信?”林漫还没开口,陆斯回就已替她回答,“凭她脸上的伤吗?”
“还是凭她的泪水?”
被他这样一问,林漫竟涌上了心虚之感。
“还记得你面试时,钟老所说的话吗?”陆斯回目光坚毅,“主观臆断只会导致你离真相越来越远。”
“林漫你仔细想清楚,当你看到刘美时,你内心在想些什么,你之后考虑问题的出发点是否已经偏离客观,在那个采访里,你真的没有注意到那些细节吗?”
浑身上下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林漫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犯错的预感让她手脚冰凉。毫无疑问,第一眼看到刘美时,她就不加任何思索地投以同情之情,基于刘美是受害者的立场去考虑之后的每一句话,可是这真的错了吗?
回忆,仔细回忆。
“如果你是一个被常年家暴的女人,从恶魔般的丈夫手里逃出,你第一件事是做什么?”陆斯回加快语速,让她用直觉回答问题。
“跑!跑得越远越好。”林漫双手攥紧,将自己代入情景,她似乎看到了自己仓皇地跑出了惠民小区。
“南枫路离惠民小区就只有两街之隔,你为什么要在这么近的地方停下?”陆斯回的提问声犹如伴随着逃跑的林漫。
「是啊,为什么在这里就停下了呢?难道是没了体力了吗?还是因为身上没有钱?」林漫在心里思索着。
她好似望着南枫路的马路边,人流车声疾驰而过,“是想寻求帮助吗?”
“向警察还是路人求帮助?”
「超市老板说上次警察就来家里了,刘美恐怕认为报警没用。」
“路人。”林漫犹如抓着那个电线杆。
“怎么求救?”
“拉住一个人,随便一个人都好,借钱买逃走的车票。”林漫的想法已与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