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了。”近年来生育率严重下滑，国家出台了很多荒唐的政策，比如omega解除标记的手术需要alpha签名之类的。许裕园以为买避孕药也要出示什么证明，局促地问：“要登记吗？我没带身份证。”
午后天气极热，大家都在船舱里休息。船上的房间设计得小巧且温馨，许裕园在抽屉里翻到了几本旧书，是奎因的悲剧系列，扉页上写了“赠给小梅”几个字。他打开其中一本，盘腿坐在床头读了几页，梅荀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样下去，我迟早会有你的宝宝……”
药店里没什么人，空调温度很低，吹得人凉嗖嗖的。一开始，只是那个店员的眼神让他不舒服，后来许裕园感觉整个药店的人都在看他。他隐约懂了当他离开以后，别人会怎样在背后议论他。
许裕园这才想起避孕药这茬，忙退开几步，把药藏在身后。梅荀又怎么会让他躲，三两下就用武力夺取，他解开袋子后，一看到药盒上的“避孕”两个字，脸顿时黑了。
梅荀不回答他的傻问题，见他提了个小袋子，问他买了什么东西？
“我还你一千二百八。”梅荀不打嘴炮，马上打开手机把钱转过去。
“这是不可能事件，你不要再疑心病了。”梅荀走到路边的垃圾桶，二话不说把药塞了进去。
“你好，有没有omega吃的紧急避孕药？”
“出海？”许裕园很困惑，“我们有这种安排吗？”
许裕园瞥见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此人高大、挺拔，连路灯下侧脸的剪影也好看得要命。不只是小姑娘，凡是走过路过的都忍不住多看这人两眼。
梅荀对许裕园说：“你梦了很久的晴天来了，我们终于可以出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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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产过后梅荀也很谨慎，不管玩什么花样都没捅过他的生殖腔，怀孕根本是无稽之谈。这人背着自己买药吃，梅荀莫名地生气，可是骂许裕园这种人非但不解气，还让人产生欺凌弱小的罪恶感，他气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你要是怀上，我当爸爸都行。”
“不用。”店员从柜子上拿下几款避孕药，价格从高到低排列在桌面上，依次给他介绍。
许裕园被批评得一个字都说不出，半晌才问：“你是出来找我吗？”
许裕园拦住他，心疼地说它很贵的，这一盒一百二十八呢。
空气里的黑丝逐渐吞噬着光明，夜幕落下来了，许裕园很不舍地迈开步子走回别墅。他走路时低着头，好像害怕撞见熟人似的——虽然他在这里谁也不认识。
“没这么容易怀上。”
梅荀在准备出海要带的东西时，许裕园很想开口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比如迪士尼之类的。”他甚至不指望去了，只想知道梅荀是真忘了，还是一开始就在敷衍。许裕园犹豫了一整个上午，终究没有扫大家出海的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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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裕园老觉得店员看他的眼神怪怪的，好像在欲言又止着什么，匆忙拿走了其中一盒，走过去前台买单。
热天梅荀每天至少要冲澡三次：健身后，午睡前，晚上睡前。许裕园已经对他这些毛病熟视无睹了。
店员停下填表格的动作，抬头一看，小男生长得水嫩嫩的，看脸也就十五上下，不禁眼皮一跳：“成年了吗？”
他推开药店的玻璃门快步往外走，一方面觉得无所谓，一方面又觉得很讨厌。回去的路上，许裕园看到附近的居民们在公园的草坪上遛狗，人和狗都穿着色彩鲜亮的雨衣，在草坪上跑来跑去。他觉得很有意思，买了一根雪糕，停在路边看了很久，直到公园里的路灯亮了起来。
梅荀的口气很笃定：“我说不会就不会。”
许裕园故意左右张望，半天才走到他面前，梅荀果然等得不耐烦，大概也生气他不打招呼就出门，很嫌乎地说：“不知道你走个路别扭什么，人贩子拐人进大山就挑你这种傻的。”
许裕园渴望的并不是晴天，他只是渴望离开方涧林的房子，和梅荀过二人世界。可是晴天到来的时候，还是他们几个待在一起——只是地点从别墅转移到了游艇上。
隔天醒来，天就彻底放晴了。窗户打开以后，雨后天晴的海景在他们眼前铺展开来。咸腥的海风几乎把窗帘卷到天花板上，沙滩从窗户脚下一路延续到海岸边，沙子在阳光下闪着金粉的光芒，海面上也是一片波光粼粼，耀眼得让人不能长久直视。
黄昏时雨停了，许裕园在厨房的阳台找到一把雨伞，夹在胳膊下面出门了。他穿过两条街，绕过一个公园，才走进街角的一家药店里。
上医院打胎的阴影时时笼罩着他，许裕园没由来地心慌起来，“我可能是很容易怀孕的体质。”
“你愿意当爸爸，我现在也不能给你生啊。”
许裕园一路上都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一手挽着梅荀的胳膊，另一只手把长柄雨伞拖在背后。雨伞尖在人行道上擦出咯噔咯噔的声响，梅荀转过头看了他一眼，许裕园会意，才把伞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