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上前一步,揪住了晏长清的衣领:
“我是用你的九族迫你,可是我从未真正动伤害他们的意思。我亦并无打算去杀那个东云人。晏长清,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你把我看做什么?”
……
“你为什么一点都不相信我?”
依旧得不到回应,慕容修痛苦地跪在地上,雪白的金线狐裘沾了地上融雪的泥泞,金丝龙冠也散了。紧闭的眼睛中,混乱的场景纷飞一片。
是他生母娴贵妃被殉葬勒死时飘扬的白绫,是他父皇下葬时漫天纷飞的纸钱,是他登基时苍茫的大雪,是无数人恭敬地叩首。
吾皇万万岁!
万万岁!
快要窒息的压抑中,是一个少年温暖的手掌,将他拉了出来。遥远的声音,在耳畔回响:
……
“你不要害怕。等我长大了,就做最厉害的将军,永远保护你,保护燕国的疆土。”
“那你还是我哥哥吗?”
“当然。”
“永远都是吗?”
“永远。”
“除了哥哥呢?”
“我还是你最忠诚的臣子。”
“可我不想你做我的臣子,也不想你只是我的哥哥。”
“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总之,你不要抛弃我,永远。”
“好,永远。”
…………
“骗子!”慕容修头痛欲裂,痛苦地喊道“你骗我,你不相信我。你先送走他们,然后自己也要逃走,是不是?逃回那个东云人身边,抛弃我,是不是?”
晏长清静静地看着慕容修,依旧沉默。
慕容修睁着血红的眼睛,带着恨意和悲怆:“好,好,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索性做绝。来人,把刚才那一车人都给我抓回来,再派人去东云,把那个东云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然而声音落下,慕容修的身后,却无一人敢动。
一把冰冷的长剑,正对着慕容修的胸膛。那么近,只有几寸,就可以刺破血rou。
慕容修愣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那刀,很久很久,薄薄的唇角突然绽放出一个苍凉的笑:“为了他,你要杀我?晏长清,你胆敢弑君?!”
晏长清轻轻地低笑一声。微微仰头,只见漫天雪花旋转着,飞扬着,它们是那样洁白晶莹,轻轻盈盈地飘落下来,似是想要亲吻广袤的大地,但是刚一落下,雪花就融化在地上的泥泞中,消失不见。
一片狼藉。一片狼藉。
闭上眼,如烈火灼心,如骄阳刺目的,是无数百姓层层叠叠的尸体,是大片大片凝固的血泊,是宁城城门上血迹斑斑的手掌印。耳畔似乎还回荡着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求饶声。这些声音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心,让他寝食难安,夜不成寐。
或许只有一个地方可以救赎他,那是一个苍翠的山谷,那里有shi漉漉的青松碧竹,有蜿蜒的石子小路,有数百孩童朗朗的读书声。每个夜晚,林中小路上都会亮起一盏一盏的红灯笼。灯笼下,有一个人一定在等他。
可是路太远,他已经回不去了。
晏长清睁开眼,目光柔和地看着慕容修。他突然想起在娴贵妃陵墓前,十四岁的慕容修也是这样满眼通红,头发散乱。当时,他发誓要保护他,辅佐他做个好皇帝的。
他错了。
如果他一开始就不曾出现,一切就不会是如今这般样子。只可惜,世间万事,只会如海浪般滚滚向前,并无“如果”二字可选。
事到如今,他只有一条路可走。
晏长清淡淡地笑着,对慕容修道:“如果没有我,你本该是个好皇帝。”
慕容修一呆,只见晏长清突然调转剑身,一道雪亮澄澈的光一闪,横过颈项。
“不——!!!”
慕容修如遭雷电劈身一般,一声嘶吼猛地扑向晏长清。然而已经晚了。
殷红的血顺着晏长清纤长的脖颈不断流下,慕容修仓皇地伸手想去捂住那伤口,可是不断怎么捂,晏长清的鲜血还是如溪流般源源不断地流过他颤抖的指尖,滴落在雪地上,很快就凉了。
“太医呢?太医呢?快来人,来人!!”慕容修疯狂而崩溃地大喊着,他想抱起晏长清,可是他浑身抖得实在太厉害,没走两步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快来救人,快来人……!!”
“不用了。”晏长清脸色越来越苍白颓败,他勉强抬起头,气若游丝:
“…答…答应我…别伤害…他…好…不好…”
“好好好,我什么都答应你,我都答应你……”慕容修声音颤抖地不成调子,想也不想地答应着,只觉得浑身的血ye都凝固了。
“你别吓我好不好,求求你别吓我好不好?太医呢?快来救——”
未完的话,突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慕容修大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