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凛把和声的存在感压了又压,让这清风般的嗓音丝毫不引人注意,却又让人觉得必不可少。
柯以唱完一段后,握着麦以蹲姿站起身看向穆凛。
光从他头顶打下来。
穆凛碎发垂在颊边,光源把他的五官塑造得更加遥不可及。荧幕上,他握着话筒半垂眸低声唱:
“God oold me,”
(神曾说过)
“All stories end badly.”
(所有故事都是烂的结尾)
强烈的感染力和穿透力,从第一个音开始就让人头皮发麻。
低低的,淡淡的,却像是百步穿杨射中靶心的箭,直直戳中人内心的酸楚痛感。
小红眼眶有点泛酸,下意识在舞台上寻找熟悉的身影。
“To die on his knees,”
(所以我跪地而死)
“and today he is defeated.”
(所以我一败涂地)
转播室,一片寂静。
音响里穆凛的嗓音隐忍而低哑,队友的和声几重音叠在一起却不显得厚重,低yin的调子柔和得像是薄纱一样轻。
大家目不转睛看着大屏幕。
有人捏着鼻子吸了口气,垂下头低低地道:“真不知道该感叹不愧是《story》,还是该感叹不愧是穆哥。”
第一次,从穆凛口中唱出来的歌让人觉得燃不起来,而是恨不得捂住耳朵让他别再唱下去。
——不是唱得不好,而是唱得太好了。
正因为知道是个悲剧,并且感受到了悲剧无可抵抗的力量,才会觉得不忍心听下去。
“为什么我这么想哭……”
“不该是这样啊!!穆哥,不对,咱们说好的炸场呢……”
“他是个假的rapper……”
穆凛的声音像是月光下的河流脉脉流淌,沉默、寂静而温柔。让人控制不住鼻子一酸,一眨眼,眼前忽然就模糊了起来。
“A life without hope,”
(没有希望的人生)
“That' s what happened.”
(这才是真实)
事实上很多人都经历过走投无路的时候。
在校园,在职场,在很多时候。
无路可走,又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一次次撞着南墙,最后疲惫万分蹲下身抱着头,想要酣畅淋漓地痛哭一场,却发现自己已经麻木得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穆凛唱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沙哑的嗓音画面感强到爆炸。像是黑沉的乌云不断压低再压低,雷声闷响却不曾下雨。
一切都被藏着、忍着、憋着。
然而他越是这样的隐忍,越是让人感到共情。
“I see the sun,”
(我看见了光)
穆凛抬起头,双眸凝望头顶刺眼的光。
柔和的舞台光打在他的脸庞,乌木般的发丝跃动着炫蓝的色彩光晕,垂眸时左耳的耳钻轻闪。
“but I ' t escape.”
(却无法逃生)
小红鼻子一酸,有点忍不住。
她也想起自己刚步入社会的那段时间。
作为实习生,她就是各种意义上的廉价劳动力。
晚上加班到凌晨三点,第二天六点半就起床去赶项目,被前辈支使着做这做那还不敢反抗,加班加点还是始终有太多忙不完的事。
接到父母的电话的时候还要忍着泪意,笑着说:“和很多同事交了朋友”、“一切都好呀”、“我懒你又不是不知道,每天睡到自然醒呢”。
满腔的委屈和压抑能和谁说?
只能自己忍。
她挂断电话看着窗外深夜的灯光,忽然就迷茫了,不懂自己的努力到底有什么意义。
前途?未来?都没有。
她能感觉到的只有四面八方而来的黑暗,这些黑暗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汹涌无法控制的情绪让她想要埋头大哭一场。
入目尽是黑暗,抬头看不到天亮。
什么时候才会有光会亮起来?
有光就能救了她吗?
绝望到让人崩溃,却又挣脱不开、逃离不了,只能混混沌沌地继续生活,按部就班地做千万人中一个最普通的行尸走rou。
“What are people my age doing now.”
(和我同龄的人如今在干什么)
“Stu the dark like me?”
(和我一样在黑暗中挣脱不了吗?)
“——Am I average, or am I exceptiona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