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子就剩她一个人,遥看着一个男孩子,在里面像是掉了魂一般,她完全能体会那种痛,她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只能看着,陪着他一起难过,那种痴,现在才能完全的明白,什么是心痛。
她也心疼,可她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她看着那个发痴了的男孩子,在用最后的眼神去审视已经冰冻的发硬了的尸体,他变成了一具木头,已经没有灵魂,灵魂在此刻已经游荡在天际之中,但也许是因为经历了太多这种失去,也许是眼泪流干了,或许渐渐想通,他变得冷静了许多,但这一次绝对是他最痛的一次,那种痛已经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只能通过他的沧桑的表情与呆滞的眼神,还有绝望的动作。
阿兰只能躲在外面悄悄的看着。
一夜不知所以,当天渐渐微亮时,一个人从冰室里面出来,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年,多了几丝白发,那眼神带着的是沧桑,是大彻大悟以后的看破。
阿兰是被撞击声吵醒的,因为撑了这么些天,原本就十分的疲倦,也不记得什么时候靠这墙角就睡着了。
那一刻,她的心也很痛,说道:“青哥哥,你不能这样,穆儿要是和霜儿知道了,一定会心痛的。”
但是经过了这一夜,他仿佛多了几十年的经历,带着一丝淡淡的冷静,说道:“放心吧,我没事,你回去睡觉吧。”
而阿兰又如何能放心的下,一下子站起来,跟着他。
而此刻的他变得十分的沉静,心里似乎真是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经历了一个轮回,这种非人的滋味有些人需要用一辈子,也未必能完全的领悟,但是他已经完全的领悟了,他完全的体会了。
天没有完全的亮,他像一个失去了方向的小舟,开始在湖面上飘荡。
叶青又回过头来,说道:“我真的没事,我想自己一个人静一静。”
阿兰停止了脚步,叶青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这时候两个人从后面走过来,阿兰回过头来,却是大掌门人和九月掌门。她赶紧见过了他们两个,大掌门人说道:“阿兰,你远远的跟着她,帮我看住他,有什么事,回来告诉我。”
阿兰这才继续跟过去了。
九月掌门人也是一个性情中人,她又何曾不能体会这种情感,感叹道:“真是苦了这一个孩子。”
大掌门人也显得十分的严肃,点了点头,说道:“的确是,我们玄门的人都欠这个孩子的。”
“是呀,我真是于心不忍。”
大掌门人说道:“可是我们必须要这么做,他要是不经历这一切,就不会懂得这个道理,就不会超越自己,最终达到忘我,只有达到了真正的忘我,他才能打败天地邪魔,拯救人间。”
叶青走得不快,但每一步都十分的沉重,像是在回忆,一路的回忆,又是来到了湖面,他记起了湖边长廊上的一幕幕,还有那芦苇丛之间的欢笑之声。
此刻的脑海中,已经装不下别的了,一切都将成为了过去,一切都不再了。
芦苇丛还在浓浓的雾气的笼罩之中,湖面的鸟儿在不断的叫着,却像是在哭泣。
珍珠大的水珠,凝结在叶子的末端,尽管这时候的天已经微亮,但太阳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在太阳出来之前,一切都还在朦胧之中,看不了多远,湖面的水静得如一面巨大的镜子。
偶尔天空中划过几只被惊吓到的鸟儿,很快就缩回到密密的芦苇之中。
这时候的风也是最弱的,空气显得有些沉默,或许是因为雾气的浓重,一下子没有风的带动,也散不出去,所以就觉得闷闷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越朝前面看去,越是模糊,越显得黑暗,天空中的几朵云彩,也像是还没有睡醒,一动也不动,几只叫了一夜的青蛙,开始慢慢的听了下来,偶尔才会叫上两声,但一听到人的脚步声,便急急忙忙的缩回了水中,躲在荷叶的下面。
经过沟渠的溪水,甚为缓慢,不换不忙的流淌着,呜呜呜的像是一种海螺吹响时发出的声音。
雾气越来越重,凝结在叶末上的水珠越来越大,最终承受不住,从叶子上脱落下来,落在平静的水面上,荡起了波纹。
叶青已经走进了芦苇丛中,阿兰不知道他要去那里,似乎他在走向上一次画画的地方,他走向那个小山坡,忽然停了下来,没有继续走了,高高的芦苇,只露出了上半身来。
阿兰停了下来,远远的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而此刻,好像整个周围都只有他一个人,他在回忆,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那些不会再回来的往事。
阿兰知道他在回忆。
安静,一切都是安静的味道,阿兰也想起了往日的时光,想起了以前在这里作画的时候,那时候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会再回来,剩下的只有茫茫一片的芦苇丛,和一个孤单的身影,留下的是荒凉与沧桑。
阿兰靠在一根木柱上坐下来,看着那个一动也不动的身影,就这样的望着远方,似乎像是失去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