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单羽柠还未被秦煊撞破尴尬的那幕,少年单纯的感情也还未被更激烈抑或有趣的关系转移注意力,他习惯将兄长当成整个世界,以及——无可取代的依靠。
所以单羽柠抗拒去深思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亦从未怀疑过自己对兄长堪称极端的占有欲究竟哪里不对。
“奇怪?”单承抱紧怀中的宝贝,仿若灵魂出窍看到他强作镇定的试探,“小柠希望有个嫂子吗?”
……
“咚咚。”敲门声中止了单羽柠的回忆,他紧抿唇,迷惘地想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他想不起来了。也或许是他不愿承认他会说出那样自私的答案。
来人得到许可推门入内,是单承的秘书,对方朝他轻轻颔首,“单总。”
这秘书是单承招揽的人才,领的薪水与单氏无关,他既谋划自己的事业自然要培养心腹。秘书看清当下状况后面色犹豫,单承看一眼明显在发呆的弟弟,“没关系,你说。”
“好的。”秘书应道,“学校那边的假已经给小少爷请好了,目前只请了两周,时间再长的话需要您亲自出面。”
“油画家莫里托下个月到海市开设画展,我已经联系沟通好了,他愿意延期三天单独给您与小少爷游览。沟通过程中他表示非常欣赏小少爷的天赋,提及如果小少爷愿意到他门下学习,他可以给小少爷写介绍信。”
“昨夜我代您参加的那场拍卖会总计出现一幅名画,两幅仿品,我已经都拍下来了,今日会送到单家。”
单承听罢还没开口,单羽柠却抢先出声:“学校?”
他疑惑地自言自语:“我为什么没去学校?”
少年好似直到今时今刻才察觉他的生活已经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草莓汁ye的酸涩还残留于口里,在这一秒化为令人无法忍受的苦涩。
单羽柠抬手无措地晃了晃,“我瞎了对吗?”
鸵鸟般逃离多日的神智有了回归的迹象,带来的认知却能轻易击溃一直活在象牙塔里的天真少年。
不敢面对的怯弱不准他深想,他所喜爱的、期望过的未来逼他深想。
他为什么会看不见了?为什么没有上学?为什么在医院?
甚至为什么,害怕他曾最信赖依恋的那道嗓音?
“啊——啊!!!”单羽柠忽然失控地抱住脑袋尖叫,现实的残酷与身体本能的防护对抗,在他脑中形成剧痛。
他好像回到最崩溃的那日,再一次变成损坏的机器。
单承仓惶猛按呼叫铃,而后把单羽柠用力搂进怀里,“没事了小柠会好的不怕。”这一瞬男人忘记了自己受伤的胳膊,情绪激动的单羽柠挥舞着双手不断挣扎,重重打在单承身上。
“乖宝会好的,相信哥哥好吗?!”单承咬破口腔内壁忍下手臂的痛楚,牢牢抱紧尖叫的弟弟试图安抚住对方。秘书早就冲出病房去找医生,无人窥见单承此时的无力与心痛。
单羽柠挣扎不开慢慢停下尖叫,转变成小声啜泣,“哥哥、呜呜哥……”
根植于骨血中的习惯不会因为一场暴行便消失,不论如何,在单羽柠神志不清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寻求的保护对象永远是唯一的兄长。
单承用完好的右手把弟弟按在怀抱中,感受着对方的眼泪浸shi他胸膛,眼底除却伤心还有挥之不去的Yin霾。
他嘴里柔声哄着单羽柠,心中是与口吻完全相反的冷漠,倘若没有秦煊,他永远不会跟弟弟走到这个地步。
大抵人类本性都自私,天生不用学习如何迁怒。
这一刻单承彻底放弃了跟秦煊之间多年的情谊,他要这个骗子消失。
医生赶来后给单羽柠打了针镇静剂,继而对单承委婉道:“我建议尽量不要再刺激到小少爷,这不利于他的康复。”
单承用手背轻轻摩挲着弟弟脸庞不发一言,秘书周睿文见状便将医生送离,再回来时对沉默的老板说道:“齐小姐刚刚联系我,单董晚上要见她。”
“宋少爷安排给陈遇的人已经离开了。”
单承收回手,淡淡问:“睿文,你说我做得对吗?”
周睿文虽是单承的心腹下属,实际还年长老板几岁,他初次与这位单家的继承人见面时对方刚成年,当初他没料到自己会愿意给这毛头小子工作,就像没料到四年来他从未见过单承身上出现过寻常年轻人会有的一切青涩茫然。
单承是个完美的家族继承人,这种完美甚至令他不像个正常人。
所以当下听到单承的询问周睿文非常诧异,他这位年轻的老板做决策向来干脆,哪怕是对自己亲生父亲下手也没有丝毫犹豫,现在却……
作为秘书他不能评判老板的所作所为,只答:“您一向有自己的衡量,对错并不重要。”
单承一哂,低声道:“是。”
现在再去想对错毫无意义。
他站起身,“宋星酌的人情不能白用,帮他留意一下他要找的人。齐惠那边让她最近不用递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