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一本书。
他常趴在床上看书,现在的小孩多半有这习惯,容韶提过几次,这习惯也没改掉。他弯腰捡起那本书,书里面的两张纸轻飘飘地掉出来。容韶合上封面,就看出这本书就是今天桃江刻意藏起来的课本,那么书里面夹的就是他要藏起来的东西了。
桃江无知无觉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容韶将那纸捡起来。
桃江在他面前就像一弯清水,欢喜和忧愁都透明可见,孩子长大有自己的秘密也很正常,可容韶霸道惯了的,虽知道该给他留些私人空间,可感情上依然无法容忍小孩的隐瞒。
别的情人也许不会这样,但这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展开手里的纸,这是一份为期两年的出国交流申请表,还附带了一份家长知情同意书。
我不会同意的。
他的孩子果真是长大了。
桃江对于天文学的喜爱由来已久,甚至到了痴迷的程度,刚开始他执意报这个专业,大家都当他是小孩子三分热度,秋湛甚至做好了帮他转专业的准备。然而两年过去,他不仅没有因为天文枯燥而退缩,反而真的在好好学习。
国外的学术环境确实更适合他。
他能将桃江牢牢控制在掌心,却不能让他不想,容韶低头看桃江的睡颜,小孩刚才还情切切地说着永远爱爸爸,心中却又急切地想要离开他。宛如扑闪着翅膀的金丝雀,这样鲜活的生命,在他的掌心挣扎。
甚至能感觉到紧贴肌肤的躁动。
容韶将两张纸重新折起来夹到桃江的课本中,一时有些意兴阑珊。
终究不想吓到他的金丝雀,在桃江没有提起出国的事情之前,容韶也就装作不知道,另一边又找人截下桃江的申请表。
半个月后,容韶的朋友打电话过来说,“没有贵公子的申请。”
“嗯?”
“我等到最后截止时间,并没有看见喻少爷信息,就是说他并没有申请出国。”
容韶挂掉电话,自己开车去了桃江的学校。
桃江身上一直带着定位装置,是为了预防绑架的,容韶从来没有私下看过他的行踪。桃江的电话打不通,容韶查看了他的定位,将车开到了学校一条林荫道上。
林荫道两旁的草坪里有供人休息的长椅,长椅面向内侧,桃江就坐在那长椅上和人说话,并没有看见身后车里的容韶。
容韶已经认出和桃江说话的就是那天给桃江申请表的老师。
他打开车窗,谈话声飘过来,正听见桃江说,“对不起老师,我不想出国。”
“桃江,你学了两年,应该明白,南半球和北半球的星星一样多,可看见星星的机会是不一样的。我知道你是真的能沉下心做冷板凳的,为什么不愿意出国?”
桃江笑起来:“老师,学这个专业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出国……”他顿了顿,用了一个词:“是南辕北辙,我不想离开他。”
“她?”
这位老师是位老学究,眼里心里只有学术,想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能比科研成果更重要。
桃江点头,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又想到这位老师也许并不能理解他的爱情,于是,桃江换了一种彼此都能理解的说法,他的声音犹如山涧清泉,带着氤氲的鲜活水汽,说:“他就是我的星星。”
第25章
夏天总是磨人的,空调好像总调不出一个合适的温度,可家里有了孩子的笑声,又热闹许多。
午后时光悠长,秋湛已经是孕后期,陪着桃江的宝宝睡一觉,再醒来容韶就已经回来,彼此交换一个吻,就着落日余晖温存片刻,这一场午睡才算结束。
等院子里那颗桂树开出金黄的花朵,细碎的桂花洒了满地,秋湛生了个双性宝宝。他更喜欢女孩子,可许是命里没有,连着柳溪桃江在内,都是双性孩子,这种事强求不来,只得随缘。容韶反而很高兴,双性宝宝才更像秋湛他们,沉yin良久,说这个宝宝叫“容薄荷”。
秋湛该是大蔷薇,可是已经有个宝宝叫蔷薇了,容韶低头看秋湛,可不就是一蓬翠绿的薄荷,叫薄荷也合适。
容亭亭张大了嘴,虽然有了心里准备,还是对容韶的起名废程度叹为观止。
她扭头去看秋湛,秋湛果然点点头,道:“挺好。”
……到底哪里好了?
容亭亭放弃了:“那小名叫什么?小绿?小叶子?”总不会比小花更俗了。
容韶捏着宝宝的胖脸蛋,“叫小糖吧。”
行吧,你高兴就好。容亭亭同学回去又在日记上给她爸记了一笔,准备等小花小糖长大哭鼻子的时候给他们看,证明姐姐已经尽力了。
暮秋时节下过一场雪,时光错了步伐,马不停蹄地奔往寒冬,雪落尽,春又来的早,江南已经是春江水暖。
喻家本家在江南,喻老爷子还住在旧宅里,前日打电话说老爷子身体不太好,让子孙回来,说是看老爷子,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是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