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眼神里没什么生气,也不爱开口说话,村里没人愿意养她,后来就被志愿者们带走了,据说是找个收容所先养着……”
后面,又有普通话的录音——
“对,九岁来的我们福利院,她自己说是九岁,也就这样上的户口。”
“院里的孩子越来越多,养不到十八岁就只能让大一点的孩子出院自力更生了。”
“是啊,现在条件好了,小瑰每年都打很多钱过来!”
……
直到录音被放完,薄谨一直都没有讲话。
心口的隐痛在听到“活不下来”、“没人愿意养她”、“自力更生”等字眼时变得如撕裂一般疼痛。
但是,康平仿佛是还嫌重击不够,继续补充。
“还有,薄总,乔小姐并不是从小出生在山河省,她的经历,恐怕另有隐情。”
他复述了一遍在等老板醒来时与乔瑰的对话——
“乔小姐说不知道自己生日,却对年龄很是确定,为什么会这样呢?您的父母,不记得具体的生辰吗?”
“不瞒您说。”女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地解释,“我是被送到大山里的,不,应该是拐卖,养我的夫妻告诉我,他们没办法生养,便用从矿场赚来的所有积蓄买了一个孩子。而我自己也有模模糊糊的记忆,好像很早之前,就经常被逗趣着问‘今年几岁?’这样的话,我会下意识去伸手指头比划,应是之前有人这样教过我吧,我也不知道。”
这番对话,成了康助理再度调查乔瑰身世的原因之一。
早在七年前,乔瑰留在薄谨身边开始,他们就全面调查了她的来历。
只不过,由于调查结果与乔瑰自己表述的一般无二,的确是出身福利院的孤儿,便没有再特别深入下去,毕竟,成为孤儿的原因千奇百怪,而他们,只需确定女人的身份没有嫌疑就好。
可是,在密室里乔瑰说的话引发了康助理的怀疑,再结合之前慈善晚会乔瑰几乎捐了所有财产的事实,他心中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想。
说来惭愧,他心知希望渺茫,确实有一瞬间冒出干脆将错就错的欺骗计划,反正在他心中,这条命也就为薄谨尽忠罢了,即使事后被发现,失去老板的信任,只要能保证薄总的健康安全,也值得一试。
但是,他很快就掐灭了着微弱的苗头,且不说乔瑰愿不愿意,他竟一时忘了自家老板的卓绝才智,又怎么会看不透他的小伎俩呢?
可是,私人手下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几小时就将令人震惊的调查结果报了上来。
他激动地不能自已,干脆把老板托付给几乎是未来的老板娘无疑的乔瑰,亲自下场去查。
天无绝人之路,他就知道,老天不会让历经坎坷的老板就这么陨落深渊。
现在唯一需要确认的,就是他们两人自己。
因为那段深埋在记忆中的故事,只有男孩、女孩和大山。
薄谨打开电脑,一张张翻看康助理派人马不停蹄地连夜赶去山河省拍摄的照片。
泥沙已被十几年的雨水冲刷掉,露出的石房只剩断壁残垣,但遗留下来的残缺框架,却完美契合了他心中一直不敢触碰的记忆。
看到自家老板的表现,康助理也终于由衷地笑出来。
突然,他想到进别墅时,在艰难搬进搬出的美丽女人。
“薄总!乔小姐是在做什么?”
薄谨终于回过神来,想起昨日趴在他背上被伤透心、卑微乞求的女人。
他双手捂脸,人生第一次尝到追悔莫及的滋味。
他不后悔让傻女人远离他,可如果她就是当初救了他的小女孩,那他绝不会让乔瑰逃离自己的手掌心。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他是掠夺成性的龙。
谁让女孩先招惹他呢……
但是此刻,他只得告诉康助理。
“我赶她走了。”
康助理瞪大眼睛:“您赶她去哪?”
“不知道,只让她离开别墅。”
“可是乔小姐已经将所有钱都捐了出去,她没有别的房产,现在也没有钱!”
“……”
五分钟后,乔瑰被薄谨的手下“劝”回别墅大厅。
看到沙发上坐得端正舒适的男人,她气得头顶冒烟。
“怎么,还有什么事?你放心,我没有带走你的一件东西!”
“……”
薄谨干咳一声,从来都是我行我素、随心所欲的人此刻却心虚到不敢看女人一眼,虽然内心深处咆哮的思念就要爆炸开来。
“咳,谁说让你走了?”
“你啊!不是你还能是鬼吗?”
乔瑰难以置信,男人这是睡一觉就不认账吗?
“我……我只是问你怎么还没有离开……”
察觉到男人不对劲,乔瑰皱着眉歪头打量他。
是她的错觉吗?大恶龙的语气里怎么会有一丝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