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想好后路吧。”赵高实在不欲跟这人再耗下去,尤其在这种时候,说话的语气也渐渐没了耐心。
太子丹忍着火气,说道:“之前失败,是因为没有拿住嬴政的软肋。而这一次,我定能牢牢捏住他的命门,请君入瓮,一击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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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姬丹夜潜秦营又过了三四日,嬴政收到了一封匿名信,看完信后面色就很不好了。
“可曾看清楚送信之人?”嬴政勉强定了定神。
此时,听赵高说道:“信是绑在一支羽箭上,从远处射过来的。射箭者隐藏得极好,我们的人在周围搜查过了,皆一无所获。”
“罢了,你去备几匹快马,再挑选十几名得力护卫,随寡人一起去救人。”
赵高连忙阻止道:“太子丹诡计多端,这一看便知是个圈套,王上万万不能以身涉险!”
“如今丹儿在他手上,难道让寡人袖手旁观吗!”
“王上若按兵不动,太子丹未必会为难丹姑娘;可若是王上真的去了,则正中对方下怀,届时敌暗我明,必陷入被动。”
“说了这么多,你就是要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让我置丹儿的生死于不顾。”嬴政将匿名信揉成一团,眉目间俱是Yin冷之意。
赵高当即伏地叩拜:“奴才恳请王上三思。”
“什么都不必说了,寡人自有定夺。”讲完这一句,嬴政拂袖匆匆离开了营帐。
赵高依然保持着跪姿,望着面前渐渐远去的身影,陷入了沉思。
终究还是没人能说服嬴政,赵高只好按照信上的要求,随他一同奔赴蓟城西郊的一处小树林。
还没到目的地,便远远望见树干上绑着一个人,正是姬丹。
嬴政快马加鞭上前,但见前几日还活蹦乱跳、夜探军营如入无人之境的丹儿此时却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全身上下皆被五花大绑……
迫不及待从马背上跳下,然而尚未等到他靠近那心心念念的人儿,周边的树影草丛中倏忽闪出一群死士,紧随嬴政身后的赵高亦不甘示弱,大手一挥,随行的一众护卫纷纷亮出刀剑。
两队人马僵持不下,剑拔弩张之时,忽闻一声轻笑,几分讥诮,几分冷肆……
就在此刻,一位身穿黑色披风与兜帽的人从树后款款走出,那人戴着一副狰狞的青铜面具,大半张脸被遮住,只看得见淡色的薄唇与尖尖的下巴。
“秦王果然守时。”太子丹幽幽地开口。
赵高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掠过嬴政满是担忧的脸,见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不省人事的姬丹身上,只好上前一步,朝对面之人致以一礼:“太子丹殿下,吾王已按照约定前来,您是否也应信守诺言,将人放了?”
“好说!”太子丹答应得倒是爽快,“只要秦王答应退兵,且承诺有生之年永不进犯燕国,本太子即刻放人。”
赵高毫不客气地反驳道:“笑话!贵国如今这般田地,还有何资格与颜面与我大秦谈条件?”
太子丹轻蔑一笑:“随随便便一只狗都能在这儿吠两声,秦人竟是如此不识礼数么!还是说,秦王觉得我这妹妹够不上谈判的筹码?”
“也对哦,一个女人而已,哪里能与开疆拓土、成就千秋霸业相提并论!也罢,她已成了你的人,便不再是我们姬姓子孙,既然你现在不想要她了,这么个弃妇留着也是无用……”太子丹歪着头若有所思,接着使了个手势,身旁一名死士举起剑就要对姬丹动手。
“慢着!”眼看对方就要下死手,嬴政突然打破了沉默,“寡人可以考虑撤兵,但此番我大秦为何伐燕,相信太子丹殿下心中有数。恕我直言,想要秦燕两国永不开战,这样的想法本就天真至极,寡人最多答应你此前刺杀之事一笔勾销,并且三年之内不会对燕国兴兵,这也是寡人能做到的最大让步。”
太子丹思忖稍许,接着挥手让死士们将抵在姬丹颈部的匕首放下:“三年就三年,不过本太子如何能相信秦王不会食言?一纸和约而已,贵国兵强马壮,秦王若是反悔也是易如反掌。”
嬴政冷笑:“勿要以小人之心度天子之腹。”
一语既出,太子丹的面部虽被遮掩,但通过微抿的唇可以推测出嬴政刚刚那一句“天子”必定令他极为不悦。
此时赵高拿出一卷上品布帛以及笔墨,在嬴政面前铺开,犹豫了一瞬,终还是将一支狼毫笔递了过去。
嬴政神色淡漠地提笔刷刷挥毫片刻,盖上玺章,冷冷地把手中毛笔一扔。
太子丹将赵高呈上的和约内容浏览了一遍,点点头,似是比较满意:“秦王对我这个妹妹这般深情不改,实在令本太子感慨动容。你我既达成一致,本太子自然会遵守承诺。”说完,挥手让姬丹周围的死士散开,自己则负手退到一旁远远地看着。
嬴政面上焦急万分,像是恨不得立马将那昏迷不醒的人儿拥入怀中,若非赵高一直拦着,早就冲上去了,此时见死士们退开,便不管不顾独自上前,亲手将姬丹身上的绳子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