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云择对谁都一样, 对谁都中央空调,一切不过是他自己的妄想。那个孩子心里一点没自己的位置。
他眉宇轻轻蹙着,无理取闹的愤怒忽然就变成一种心脏直直下坠的忧伤。云择还想再说,却发现对方表情一脸委屈,仿佛一只被丢弃了大型犬类。
他愕然片刻,不确信道:“哥?”
身后响起馨馨室友小雯的声音,“那个,房间收拾好了,你们去休息吧。”
云择回头看人。
小雯道:“床单都换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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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宁静的小区内,一盏孤灯隐隐从一户窗户内透了出来。方俊宁面色沉静如水地地坐在客厅。
老院长坐在对面,佝偻着背,徒劳地用手抓了抓自己谢顶的头发,沉默半晌,长长地叹息一声,道:“告吧,我支持你告。我一把年纪了,不怕这个,就算医院没了他们这条进口线,我一把老骨头,上门挨个去求别家,求也求得来。馨馨那孩子实在太可怜了。”
方俊宁平静的眼眸望向他的老院长,那双有些枯败的手拄着膝盖,手背上已经有了老年斑。
他沉默了一会,又道:“院长,还有一个问题。”
院长道:“你说。”
方俊宁道:“那天我陪她去做检查,那边医生说,她先天不足,如果这孩子打了,以后很难再怀孕了……”
院长道:“唉,那还要看她自己的意思。”
方俊宁眉心紧拧,又道:“医生说,她现在不能受刺激,很可能会滑胎伤到身体。她现在……”他好像把一辈子的窘迫都要用光了,艰难开口:“馨馨以为那孩子是我的。”
院长一个头两个大,用力薅着自己所剩无几的头发,表情愁苦道:“太难了,这事太难了。不光是她身体的问题,就算告赢了,你可知道,人言可畏,她一个女孩子,如果闹大了,以后在医院很难待下去了。”
馨馨是个孤儿,方俊宁清楚,如果她没了工作,她可能又要日复一日去打零工,那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院长摇摇头,道:“不好办,实在太不好办了。”
方俊宁叹口气,站起身道:“我明天去见她,再好好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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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择回头看了看小雯,又回头看了看敞开的卧室,“啊”了一声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们睡沙发,你去休息吧。”
小雯道:“天气还冷着呢,那怎么行,我去馨馨房间睡,平时天气冷我们也经常挤在一起睡的,不耽误。你们去我房间,床单已经换过了。有事我叫你们。”
云择万般不好意思,多次连声道谢,关了门。
床不宽,有点小,俩大男人睡在一起有些挤。云择躺在床上喃喃道:“馨馨室友人不错。”
易乘萧头枕在胳膊上,望着天花板,鼻子里哼出一声,“在你眼里,所有人都好。”
云择乜他一眼,道:“你又闹什么脾气,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到这里就摆臭脸,让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易乘萧把胳膊从脑后放下。在被子底下伸手搭在了人的腰上。薄薄的T恤带着人温热的体温。他干脆侧过身体,盯着人看了一会。
云择被他盯得不自在了,道:“看我干什么?”
易乘萧想了想,要是自己七老八十的时候对方能这么照顾自己吗?可是如果自己七老八十了,云择也七老八十了,他们就都老了,云择也需要照顾啊。
他忽然就有点难过起来。
云择太小了,他几乎不敢开口去对他说出那样的话,一开始知道是内心窃喜,慢慢时间长了却变成浓浓的担忧。
他等着对方自己醒悟的一天,可是有可能,绝不会有那么一天,他就这么傻乎乎的长大,傻乎乎的结婚生子,然后傻乎乎地忘掉曾经这些捉摸不清的感情,就像从来没存在过那样。
那样,等他老了以后,他有自己的孩子,自己的妻子,他就有人照顾了。
那是来自普通人,幸福圆满的一生。
他希望他平安幸福,却又自私地感到永不满足。
云择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可是那目光复杂又带着深沉的忧郁。云择反思了下,是不是刚刚自己说话太重了,于是伸手抱住了人,用头蹭了蹭的胸膛,“哥,你最近好像小孩子。”
易乘萧在心里轻轻叹息,他还是太自私了,他根本没办法放手。
他低低嗯了一声道:“被你气的。”
云择道:“我没气你。”
易乘萧轻轻哼道:“你对别人总是那么好,你让哥哥很吃醋。”
云择笑出声来,“就因为这个呀,果然是小孩子。馨馨她不是别人。”他看了一眼男人的脸色,好像没怎么生气,他心中藏着一个永远难以启齿的秘密,以为要埋到地老天荒,可是这一刻,他觉得,或许这一切可以分享。
他试着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要死了,病床前有个小女孩来看我,她长得和馨馨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