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包吃吗, 晚上最晚几点来接孩子,多少钱?便都纷纷递了定金,说是要赶紧把孩子送进来。
毕竟托幼所修整装修足足花了三个月的时辰,如今已经入了夏,是正热的时候。而越是热,外头的活儿越是缺人, 给的工钱也高。
大人们盘算着将孩子送出来省事得多, 不必整日想着要回来给孩子们做饭食换洗裤子, 更不必担心孩子们跑去河边树上出了事儿, 或是去旁人家里头撵鸡抓狗惹了嫌。
赵竹林一壁忙得不可开交, 一壁抬头看了看收钱的父母, 见他二人都是喜气洋洋,而一旁的马叔叔与安然两个,则都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
马长生正试图拉着一个怀中抱娃的男子,说孩童的启蒙不可忽视。
那男子却不大耐烦,甩开他冲着赵进喊:“一岁的孩子, 收不收?”
朱玉婉伶俐的答:“叔叔,一岁的孩童太小了,还是得与亲人在一起才是。”
男子撇撇嘴,压根不理会她,伸手拨了她一把,往赵进跟前凑:“东家,东家,你们这儿既然是托幼所,没道理一岁的孩子不收吧?我没婆娘,带着这个娃,连事儿都干不了,你们行行好,收下这孩子吧。”
朱玉婉好说歹说,那男子气急败坏:“你们要不收,我就把孩子扔掉。”
朱玉婉傻眼了,求助的目光立刻看向赵安然。
赵安然也不含糊,往后喊了一声:“素梅,今日我们只接受报名,若有人将孩子放在这里,立刻送去积善堂。”
积善堂是官府办的福利院,专门收养被遗弃的老人与孩子。不过不能自理的孩子与老人太多,里面的环境可想而知了。而且福利院管理松散,多少孩子死了伤了,他们只是填个表往上一交,报个夭折便算数了。
那男人原也只是想威胁一下,听到赵安然如此说,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梗着脑袋说道:“我又没说错,你不就是为了挣钱吗?大不了我多给一点就是了,我又不是真的不要孩子。”
赵安然见他态度还是不好,但语气明显有了松动,便也软下语气,好生说道:“我们这里开的是托幼所,不是民间的福利院。这位大哥,你可以看看我们这里的宗旨,是为了让每一个孩子快乐的成长,孩子的童年不仅仅是吃喝,更要紧的是玩与学习。一岁的孩童,属于认知初期的婴孩,需要家长付出极大的耐心与细心照料,外人是无法替代的。”
男人原本也不是故意要吵闹的,见着面前这个貌美的少女说话头头是道,不由得心虚了几分,往周围那群妇人身上扫了扫。
赵安然立马明白了,这男人不过是被那群妇人撺掇的,而真正想要打破规则的,是那些抱着几个月婴儿的女人。
赵安然快走两步,走到最后头那位胖胖的三十来岁的妇人面前。她今日是带着她两个大一点的儿子过来报名的,手中还抱着一个眼睛骨碌碌直转,嘴角流着口水犹不知道的小娃娃。
“婶子,男娃还是女娃?”
这位妇人虽然胖,但看着就是个勤快能干的。听得安然问她,一双眼笑眯起来:“女孩,八个月了,这不要出牙了,光流涎。”
赵安然伸手接过孩子抱了抱,这娃跟她娘一样,胖乎乎的沉得很,不过小孩子rou嘟嘟就是可爱招人疼。
“哇,又漂亮又聪明,婶子会生,孩子一个比一个可人疼。这小娃一看啊,就知道将来不得了,你看她眼睛亮得很,又会笑,还不认生。”
妇人听得她夸赞孩子,更是高兴极了,话匣子也打开了:“是啊,我生了四个儿子,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小女儿,幺儿一看就聪明。唉,家里头没人带啊,我要干活,不然这日子也不大好过。”
赵安然“唔”了声:“你家里头没有老人?”
妇人的脸垮下来:“几个大的他们还乐意拉拨一下,看到这个不是个带把的,他们就……啧啧啧,女儿怎么了?我有个女儿我还欢喜呢,我就要宠着她,怎么地?”
赵安然明白了,这个妇人原本估摸着寻着好工作了,两个大的应当是开蒙上学去了,两个小儿子公婆乐意带,但不知为啥不带小女儿,这妇人一气之下就都领回来自己养。
可养孩子费时间也费钱,这个世道不太平,挣银钱是顶顶要紧的事情。
妇人加了句:“要是三个孩子都能送来,我就送,要是不行,就算了,我还不如在家里头自己带呢。”
赵安然噗嗤一声笑起来:“瞧婶子这话说得,我们一个月孩子的学费是一两银二钱,两个孩子就是二两四钱。婶子若是出去干活,估摸着也是二三两吧,这加起来的银钱,还不够孩子的学费呢,依我看,婶子还是把孩子领回去吧。”
学费定价,赵安然也是计算过的。洛城不同于荷香镇与湛州,洛城北住的百姓多数都是小康以上的家庭,一个月月银五到十两是普通男人正常的收入。
但女人不一样,之前这里的女人都是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不怎么出门。是这几年受赵家商行的影响,才纷纷出门找工作,但工钱也就二三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