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进士,一家老小便眼高于顶,别说干活了, 连那点子田地, 都荒芜了, 日日指望着大儿子。
偏生宋元曲是个冷心冷肺的, 发现家里头那个样子, 他立刻止了损, 多的银钱是一分不肯往家里头递。
至于安然与安杰两个,他初初却有几分在意,只新妇是长公主独女,好不容易攀上了,他怎敢让她知道家里头还有个妻子与一双儿女?待到瞒不住了, 他匆匆写了封信,让家里头想法子,把安然姐弟记在别处,反正就是不认家里头的妻儿。
是以他听说赵心洁死了,安然与安杰不肯留在家里,换了姓去了赵家。他心里没有一丝难过,反而是庆幸,这么好打发,他到不用另外浪费心神去处置了。
如今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太子母族势微,三皇子与四皇子牟足了劲儿都是冲那个位置而去,他犹犹豫豫不敢轻易站位,算好,他的夫人是长公主的女儿,他左右逢源,也勉强做了个纯臣,机缘巧合之下,还入了皇上的眼。
只越是如此,他的处境反而越是艰难,人人都盯着他这个新上任的首辅大人,老家父母弟弟们除了写信来要银子之外,一点帮助都不给他。
这时候,宋元曲遇见同窗马长生,马长生不屑之余,也透露出对安然的欣赏,他方知赵家如今不容小觑,领头的却不是他那个愚笨的小舅子赵进,而是他的亲生女儿宋安然。
安然的身份难登大雅之堂,但她的钱却能解他燃眉之急,是以他要她的钱,却不能让她把姓改回来。
因此,宋元曲给家里头写了一封信,还特意选了个幕僚回去处理这事儿。他并不知当年的安然与安杰是怎样活下来,当然,知道他也不会在意。他只以为血脉天成,勾勾手指说个软和话,安然是他的女儿,自会回到他身边。
这里头,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安杰。
宋三叔就是听了那幕僚的话,说只要安然回来,他就有钱了,什么样的媳妇娶不到?现下赵家这小子的意思,是这些钱与安然无关?那怎么行。
“安然,你来赵家做牛做马,这些钱,你拱手让给了赵家?”
赵安然脸上神色不变:“外祖家对我很好,这生意姓赵,商行的名字也是赵家,自然归赵家?赵家养育我们姐弟六年,我怎么好意思从赵家分钱出去?”
她说得有理有据,宋老夫人与宋三叔却急得跳脚,这怎么行?别说是分钱了,他们的意思是,这些生意都是安然的,安然自然是全都带走,商行可以姓赵,但生意实际上,必须他们宋家的。
宋三叔眼里露出厉色:“那可不行,安然,赵家从前一贫如洗,什么都没有,这什么赵家商行,全都是你一手Cao办起来的,你怎能将他们拱手让人?”
这话一出,那宋元曲的幕僚便心道糟糕,他安排得再好,也架不住一群猪队友啊。
果不其然,朱玉婉已经冷笑起来:“原来你也知道,从前的赵家是一贫如洗啊?当初我姐姐是什么样的情况下来的赵家,你们心知肚明。现下我姐姐苦尽甘来,你们就想分一杯羹了?”
赵安然依旧是一副柔弱模样,送了宋老夫人的手,惶惶相问:“你……祖母你不是想认我?你是想要我的钱?”
宋老夫人眼神往那幕僚身上瞟,得了他的示意,忙不迭回头说道:“安然,我怎会如此?你是我的孙女,我想的自然是将你认回来啊。”
赵安然松了口气,又做欢喜状:“那就好,那就好,银钱乃身外之物,何况我都要回宋家了,这些阿堵物只会辱了爹爹名声,我怎能要它?不仅不能要,我将来一定不会再碰生意上的事儿。祖母,这些我们就不管了,外祖家里头自会处理的,我们走吧。”
须臾间,赵竹林已经看懂了,连忙说道:“慢着。”
赵安然顿住脚:“竹林,可还有事?”
赵竹林摇头说道:“安然,你从前来我赵家时,是拿着宋家不认你与安杰的契书来的,这会儿要走了,总不能这平白无故的走吧?虽说朗朗乾坤,但你从来教我,万事都得小心,能以契书做结,便要写下契书。”
赵安然恍然点头:“原是如此,这样吧,我写一封契书与你,说明我自愿跟我祖父母回家,赵家还是我外祖家,可好?”
赵竹林答道:“不行,当初的契书,是宋家不要你们的契书,契书上还有宋家老太爷的手印。”
常叔早得了赵老太爷的令,将那契书碰出来。
周围百姓看到这里,心里便有了计较,原来不是这小姑娘嫌贫爱富,原来是那宋家将一双姐弟给赶出来的。啧啧啧,男人停妻再娶也就罢了,连孩子都不要?
赵竹林举起契书说道:“当初他们抛弃你,现下想要接你回去,自然也得写明契书,向我死去的祖母与姑母说清楚,说今生今世,绝不会再弃你。”
赵安然泪水涟涟感动不已,又带着无尽的委屈与欢喜看向宋家几人。
这会儿无论幕僚如何使眼色,宋老太爷都不敢应下,安然明显是故意的,她压根不在意宋家,若真的回到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