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夜半三更,清冷甚至有点Yin森恐怖的冷宫里却迎来了客人。本该入睡的皇帝苏择揭穿了便服,由身边的大太监打着灯笼从密道秘密的去往冷宫。看似一依旧清冷的冷宫,其实已经包围了不少暗卫。
冷宫里形形色色本该发出痴语的人已经被特殊的饭食弄得昏睡过去,除了这次苏择揭要见的一个女人。女人披头散发,面容衰老,两只眼睛幽幽的,在夜里的烛火下有些骇人。轮廓依稀可见当初的姣好的容色。
这个女人就是沈贵妃,曾经与皇后之位只差一步,却因为暗害皇后——也就是苏择揭的母妃早产被打入冷宫的女人。这个女人,还是苏择揭的姨。这些年来苏择揭没有杀她,只是让她自生自灭。盯着沈贵妃的人说沈贵妃疯了,然而有时候,这个女人却清醒得好像个正常人。
“你们下去吧。”苏择揭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大太监似乎想说什么,被苏择揭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一直常年冷清的沈贵妃住的冷宫里少见的灯火通明,苏择揭四下打量了一眼,这里已经落满了厚厚的灰尘,可见照顾沈贵妃的人也是不怎么上心的。
一直盯着他不说话的女人此时却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磨石子:“是择揭来了……”苏择揭并不搭话,漫不经心的看着这个此时分明清醒得不得了的女人:“姨母就不必装了,这次朕来,是有事情想问姨母。”那形容枯槁的女人却盯着他忽然Yin惨惨的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你是不是想问……那个少年……九千岁冯裕?”沈贵妃在苏择揭越来越冷的眼神里自顾自的开口,表情有点快意,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苏择揭出去的时候,表情Yin沉的可怕,他竭力保持着平静,心中却慌乱得没有头绪,甚至几年来被刻意忽视的情绪被爆发出来,心中隐隐作痛。他甚至是惊慌的,如果那个女人说的是真的——那么那个人本该生来尊贵无忧该受他庇护的人到底受了多少苦?而且他的父皇……苏择揭此时竟然有了种深深的憎恶和想要呕吐的欲望。
原来如此!难怪,那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他的父皇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怎么会因为区区愧疚就那样迁就冯裕!恐怕不止是那层他刚刚得知的可能的因素吧——还有一种他一直不能相信和面对的因素……他那受人尊崇的父皇或许是真的爱上了那个人……他的……
那两个字苏择揭实在说不出来,这与他以往所受的所有教育都违背。苏择揭有种从灵魂深处传来的疲惫感,或许该说,他们不愧是父子……苏择揭怔怔的想起自己一直回避去想的东西,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自己和他的父皇一样,都令人作呕。“处理掉。”年轻的帝王此刻的脸色Yin冷得可怕,背后女人哭泣的尖叫声响起:“苏择揭你说过会放过我的!”无人知道,安静的冷宫里多了一丝冲天的血腥味。
苏择揭回去之后连夜召见了宫中已经出宫养老的老人唐凌——一直跟在先皇身边看着先皇长大的上任内务总管。无人知道那晚唐凌和年轻的皇帝到底说了什么以至于暴怒的皇帝要杀了唐凌。后来是连夜得知消息赶过来的九千岁阻止了发怒的皇帝。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衣服甚至有些凌乱的冯裕又惊又怒,直接抽出一旁跟着护送他过来的微生月身上的佩剑投掷了过去打掉了那把朝着那颤巍巍的老人身上砍过去的剑。颤巍巍的风烛残年的老人睁开了眼睛,再看到神情惊怒面容熟悉却又已经大变的少年时怔住了,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闭上了嘴巴,只沙哑着嗓子吐露出几个字来:“……九千岁大人……”
冯裕怔了怔,面色平静下来,目光和错愕无比显然没想到他会来的苏择揭对上。苏择揭怔怔的看着神情冷淡下来的少年,喝退了所有冲上来护驾的侍卫,连同架住唐凌的人以及伺候的宫人全被屏退出去。冯裕对着呈现保护姿态的微生月摇了摇头,轻轻的道:“你也出去吧。”微生月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看了一眼对面姿态各异的年轻帝王和宫中上任内务总管一眼,顺从的退了出去。一时之间殿内只剩下三个人,还有烛火无声的燃烧。
“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阿裕,你知不知道当初的事情他……”苏择揭被冯裕冷淡的眼神看得心慌,下意识向前走了几步试图解释什么,却被突然变了脸色的少年的呵斥声惊住了。“闭嘴!谁准你那样叫我的!”一直在外从容自若将人戏弄于鼓掌间的年轻少年变了脸色,这个称呼像是戳到了什么禁地,少年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苏择揭神色怔怔,是的,他和少年之间,其实有一段这些年来一直被他刻意去忘记的过往。他们曾经关系亲近到,他唤他——阿裕啊。
记忆一下子涌了上来,刚刚被匆忙之间忽略的事情——熟悉的地方,几乎没有改变的所有陈设连同往昔的那些沉重不堪的记忆一起冲了上来。冯裕开始觉得喘不过气,他的脸上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惊惧和无措,那些糟糕的恶心透了的,男人身上扑鼻的酒气难以反抗的绝望记忆一同涌上了他的大脑。
“啊啊啊!!”脸色迅速变得苍白的少年惊恐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倒了背后的摆设。花瓶落在地上砸得粉碎,少年跌坐在地上。“阿裕!”“裕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