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黎没想过自己刚出乾罗秘境就要死,她睫上沾着泪珠,只觉一生从未见过这么凶悍的人。
她的楚楚可怜、盈盈泪目,不只没激起别人的保护欲,更使得别人明里暗里对她施加厌恶。
白黎能感受到此刻,连玄武宗的弟子都不待见她,巨力门等的弟子更是一脸嫌恶。
想想,被她害的人生死不知,她还在这楚楚可怜给谁看?没长心吗?
白黎不想死,在大泽皇后火焰倾覆到她的脸时,道:“不是我!她、她是因为杀了张习才被师尊带上消魂铃的,这个事不是我做的!”
虞玉儿紧接着道:“张习的死我们谁都没见到,全是你和清虚真君一面之词便给人定了罪。”
“那你找师尊,为何找我?”
破虎剑君这时候闻讯赶来,他仍穿得破破烂烂,赤足而来:“你放心,本君忘不了你师尊。”
他朝云中子及其余人行了一礼,道:“本君在秘境内说过,等出了秘境,定要叫此事水落石出,现下,是时候查探了。”
白黎生怕他有什么手段,却仍嘴硬道:“就是云月玺杀了张习。”
破虎剑君道:“你可嘴硬,本君自有本君的手段,本君现在只恨当初退后一步,害了别人,如今,就算搭上本君一境界的修为,本君也定要让天下诸君看清你们的肚肠。”
“不是说亲眼见到云月玺杀了张习?”破虎剑君不顾白黎的阻拦,捞起清虚真君的手,取了一滴鲜血,再拿出在路上搜集到的张习的旧衣,眼见着便要施法。
所有人敛气屏息,看着破虎剑君回溯前尘。
乾罗秘境内。
地下妖兽的踪迹已经全部消失,秘境内重新恢复山清水秀,草绿花香。
云月玺成魔之时,除了她的剑和慕昭给的护心玉佩之外,其余储物法宝全部碎裂,她身上那件雪色的玄武宗弟子服也已然被污血浊得不能再穿,参考其余魔族,倒是都有件幻化时都有的衣服。
云月玺如今穿的就是那件,以黑为主,点缀些简单的红纹,掐出细细的腰,宽袍广袖,长剑一指,魔主的肆意尽显。
她正在花丛之中磨练情绪。
魔族的情绪和魔主的情绪有直接的关联,如若魔主嗜杀好战,魔族也充满破坏欲。魔族服从魔主的管束,只要云月玺管束好自身,这些魔族就不会成为三界的浩劫。
她现在浑身是汗,为忍杀意,已将雪白的掌心掐出鲜血。
终于,云月玺有一瞬没忍住,长剑一抽,便要朝着花丛刺去。这时,冷光骤然从她脸上掠过,慕昭手腕一翻,手中长剑将云月玺的剑意皆数消弭。
慕昭从花丛外边走过来,漫山的花浸润不进他冰冷的神色,独角兽远远站着,一副想亲近又不敢的模样。
云月玺微微喘气,瞥到慕昭手上流血:“你又受伤了。”
慕昭淡淡看了眼自己的手,随手将袖子拿来包裹住伤口,血色瞬间染红了一片青。
他道:“你的情绪控制得愈加好,力道也减了。”
他的本体又没跟着来这个时代,能帮助魔主减缓杀意,实在是用尽力气。
云月玺有些惭愧,慕昭明明不是这样的脾气,还任打任骂,看着她总觉得怪怪的。
她有心给慕昭上药,将一朵花摘了下来,用长长的绿色花jing沾着白色的药粉,给慕昭轻点上药。
这两人谁都不是善茬,一个刻意轻柔上药,一个故意安分不躲。
慕昭看着天边的流云,他挺享受此刻,如果不是喜欢,也不会独自和魔主待在秘境。
但是,他沉默依旧,神色冷峻,并未吐露一丝一毫的爱意。
大业未竟,谈什么喜欢?何况,现在吐露出来,对方无太多,反添疏离。慕昭不喜欢猫捉老鼠般,别人退缩他试探,他喜欢温水煮青蛙,不动声色得到一切。
云月玺点点药,慕昭忽而道:“你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的口子,依照你自身的意志力,最多只能压到此线。”
再待在秘境,没有任何意义。
慕昭有自己的使命,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采取让整个上古魔族灭族的方式。但是,如果魔族还剩一丝威胁,他必定会杀了所有魔族,只留下魔主一人。
届时,魔主必会和他不死不休。
慕昭道:“我们需要出去,你做好准备了吗?”
云月玺道:“自然,而且,我同意你的说法。我也不想和他们循序渐进,我心中像关了一只老虎,无论何时都在撕扯着我的心,在这种情况下,本尊还要左瞻右顾畏首畏尾,绝无可能。”
她不自觉,自称都变了。
“你要如何?”慕昭来了兴趣,看向这位魔主。
“全面推进,逼入绝境。”云月玺道,“我不管外面还流落了多少魔仆,也不管他们之间的关系多么错综复杂,总归,他们都想活着。”
“不管他们有什么赫赫的野心,基本生死都无法被保证的情况下,他们就只剩下狗急跳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