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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雨水涟涟,六郎的斗笠盖在她头上,她突然就不怕了。
娘常说,这是她野兽般的直觉,好的坏的,在她面前,哪怕因着年纪小不明白,却也这样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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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枣吃的香,啃完耳朵啃猪脸,这画面谈不上美感。
苏枣好奇的贪看这屋里的一切,六郎表面不在意,实际一直偷瞄着着苏枣走来走去。
冬日的院子,光秃秃的,没印象里那么好看,苏枣仰着头,看半年前她藏身爬上去过的大树,指着问六郎。
“这是什么树?”
六郎愣了下,答道:“我不知。”
“你怎么连你家里的树都不认识。”苏枣瞪大了眼睛。
“我……难道你就都认识吗?”
“认识啊!我家门口种了两棵油桃树,一棵好大好大的花椒树,还有一颗樱桃树。等雪化了,太阳很大的时候,樱桃树就会结果,到时候会有好多鸟跑来吃,我还要守着树赶鸟呢。”谈起自己家,苏枣有说不完的话。
说到最后,她还要意犹未尽的问一句:“你天天在家里呆着,怎么连家里种了什么树都不知道?”
六郎握紧拳头。
他没有一刻想待着这屋子里,又怎么会去想,这里种了什么树?
先生也不会教他这个!
少年一瞬间,给自己找了许多“不知”的缘由。
可看着苏枣略带不解的目光,他张了张口,惊觉这些借口,他竟然都说不出口。
仿佛胸口有一口气忽然泻了,六郎垂头丧气的按了按怀里的玉佩,偏过头避开苏枣目光的那一瞬间,苏枣似乎看到有水光在六郎眼睛里。
哎呀。
气氛比来的时候更低沉啦!
苏枣偏头看了看六郎,又看了看院子里这棵大树,抓抓头发,在树下跳起来,薅了一把低矮枝头上欲掉不掉的枯叶残叶,看也懒得看,直接装进自己的刚做的粗布荷包里,道:“没事!不知就不知,我爹去过很多地方,肯定认识,我带回去问问我爹,回头来告诉你!”
这回少年终于开口了。
“不用,我既不知,自然该我去问。”六郎踟蹰着,“你来这里的事情,还是别告诉你爹娘和村里的人。”
若是他所在泄露出去,这个村子只怕……
“我不会说的,爹娘都不让我到这里来。被娘知道,我就要挨打了!”苏枣喜欢藏秘密,她知道村子里好多秘密。
就连她自己的“臭赵”秘密,都一个人都没告诉。
夜深人静的时候,捂着被子偷乐,是她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那你还来……”六郎皱眉。
“啊!对了,我想起来了!”苏枣想起半年前,面前少年曾让自己别再来了。
“什么?”六郎思考的节奏已经彻底被苏枣冷不丁冒出的话带偏。
“我以后不来了!”苏枣费力的咬着猪皮,冷了的猪皮嚼劲十足,也难咬的很,她一边说一边走到围墙底下,“差点忘记你说让我别来的事情。”
“我要回家了!”
头也不回的,用空闲的手朝后挥挥。苏枣咬住猪头rou,又想像来时一样,跳到围墙上头去。
晚上还要守夜。
熏火的屋里这会儿一定很暖和,爹说不定会烤红薯和鸡蛋呢,她居然在冰天雪地里呆了这么久!
得赶紧回家才行。
苏枣想到就做,等六郎想起来喊住人时,苏枣已经扒拉上了围墙。
左腿跨了上去,正要跨右腿,苏枣抽了抽,没抽动,低头看围墙下头,苏枣瞪大眼睛,迷茫道:“你抓我腿干什么?”
六郎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冲上来拉住这丫头的腿。
但有句话,他也是非问不可。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枣,大家都喊我枣儿。”苏枣吸了吸被冻僵的鼻子,她没鼻涕流,但是冷啊,鼻头都红了一片。
“你还来吗?”
苏枣听见围墙下的人问。
“你不是不准我来么?”苏枣更迷茫了,她看向村子的方向,远方树影绰绰,零星的火光在夜里是那样明亮,其中有一个是她的家。
可比这里暖和多了。
少年有些不自然的松开手,道:“你等等。”
几大步走到院子里木桌前拿起银筷,六郎夹了块锅子里的rou,冰冷的rou吃起来口感并不好,少年吃了一口又放下,看向苏枣:“真好吃,可惜冷了……”
苏枣咽了咽口水。
想起自己是为了啥来这个院子的。
“这是什么rou啊,不是鸡rou鸭rou吧。”围墙上的小丫头伸长了脖子,这个问题苏枣憋了一晚上,总算问了出来。
“是牛rou。”
“哇!”
田里的都是耕牛,绝少会吃。六郎家居然吃牛rou!
苏枣的眼睛更亮了。
见六郎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