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是:
“渐老多忧百事忙,天寒日短更心伤。”
心伤?
苏枣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很高兴呀!
今年秋收,算是大丰收呢!
村里的人都忙不过来,像她这样大的孩童都必须下田帮忙。
夫子有钱不用下地,怎么反而在心伤?
不明白的事情又增加了!
苏枣小脑瓜子痛!
*
忙了一整天,晚上云氏切了西瓜给家里人吃。
苏枣直接分到了一半,埋头就在里头啃,啃的头发上都有汁水,云氏小口小口吃着,念叨着:“明年虚岁可就八岁了,再不能这样吃东西了,一点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
“女儿家到底要什么样子?”苏枣抬头,脸上粘了颗黑西瓜籽。
云氏忽然想到媒婆大痣,乐的直笑。
“哎哟,瞧我家闺女这样子!”
“娘,你还没回我呢!”苏枣噘嘴。
“女儿家……总得,文静些吧。娘也说不好……”云氏还真没想过这个,听说县城里的姑娘还有很多规矩,“你这孩子,太野了,娘有时候会觉得,是生了个小子呢。虎头……”
说起儿子,云氏叹了口气。
苏虎这两年总是生病,胃口也不好,跟村子里的孩子也没有苏枣玩的来。
孩子王孩子王,枣儿就是这村里的孩子王。
“枣儿,你要多带着你弟弟出去玩……”
“弟弟怕水,又不爱跑,爬树都不敢,就知道告状,我才不想带他呢……”苏枣咬着西瓜,看了看屋里睡觉的弟弟。
话是这么说,从这天起,每次出去她还是带上了苏虎。
苏虎喜欢告状,但只要苏枣带他一起去的地方,他就不告状了。
*
忙碌起来,日子就过的更快。
秋去冬来。
大雪覆盖了整座村子。
今年的雪下的晚。
立冬一片寒霜白。树叶落尽,寒风凄冷一阵阵来袭。
云氏在小雪时节忙着腌咸菜,大雪时节忙着腌rou,苏枣也跟在云氏身边学。
苏枣很忙。
到了冬天,大部分时间不是跟着爹去后山捡些枯枝当柴火,就是跟着娘学做腌菜或者跟小伙伴们一起钓鱼捕虾,趁着冬雪降临前能储藏多少好吃的就储藏多少。
苏枣念着自己的食量,不禁学着娘的样子,发出了重重的叹息声。
至于村头西边的小男孩,她自然是顾不上了。
村里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巍峨的群山中已然没有了一只飞鸟。万籁此俱寂,漫天飘着细碎的雪,落在瓦片上,像开了花。
家家户户蒸馒头准备过年。
苏枣跟着娘跑来跑去,偶尔在路上遇到同样忙碌的小伙伴,便抓一把地上的雪裹成球,向小伙伴扔去。
通常扔一个,就会被回好几个。
扔的满头大汗,哪里还会冷呢。
云氏今晚要炖萝卜,嘱咐苏枣去田间菜地里拔一个。
苏枣跑去菜园扒拉开覆盖在上头厚厚的雪,找了个又大又圆的□□放进了篓子,路上有些口干,她将萝卜擦了擦,忍不住往萝卜上咬了一口,冰的浑身发颤。
每到了冬天日光就格外的短。
夏天这个点还会有黄昏的余晖,但此时就黑洞洞的了。
苏枣边提着篓子回去,边思索。
她觉得这些事情很神奇。
夏天的白日很长,黑夜很短,到了冬天就反过来,黑夜很长,白日很短。她问过周围的大人,每个人都说千百年都是这样,谁知道呢?
没有几个人有兴趣去细想,想也想不通的。
苏枣好想知道为什么,可周围没有人会告诉她。
淡淡的遗憾,像风一样从心底飘过。
转眼,便过年了。
*
六郎这半年里,时常会走到靠近狗洞的围墙附近。
他还以为苏枣会来看一下他,但实际上整整半年过去,他也都没有再见过那张圆圆的大饼脸。
六郎有些后悔。
他还不知道大饼脸的名字……
冬日漫长,十分无聊。课后,六郎在书桌前画了幅九九消寒图。每天按笔画顺序填一划,等划满整张图,春天也就到了。
但别人画春天是期盼春日,他画有什么用呢?
他不可能出去。
也许永远出不去。
画着画着,六郎意兴阑珊。
他实在是太无聊了,无聊到……希望能有一个不是这屋中的面容能出现在他面前,哪怕嘲讽他弹琴难听都好,至少,是难得一听的真心话。
这天,六郎早起听见远方的声音比平日要大,还有许多汪汪汪的犬吠声,吵得他睡不着,很早就醒来。
到了中午,远方还有鞭炮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