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九年,朱明四月。
正说道那花魁君莫惜出现之时,不说那达官贵人,也不说那贩夫走卒,直说这五皇子和七皇子的眼睛都亮了,对面的俏佳人玉面朱唇、皓齿明眸,真当得上“人间绝色”四字。
北辰琅看了眼小九,不自禁把两人相比,他凑过去悄声说:“花魁真美是吧?我们这次来真是值了,不过你可不要跟我抢,我哥对君姑娘是势在必得的。”
他以为这样能拉近两人的“战友情”。
七皇子心知老五的算盘,不想让他得逞,便说道:“五哥你别想了,花魁是我的。”
几人说话间,侍女们引着北辰珏、北辰珞、北辰琅、顾与明四位上楼,兜兜转转,来到花魁的房间,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极尽奢华,Jing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挂着香囊,桌角的销金兽正插着熏香缭绕,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让人眼饧骨软。时宋代有个词人作了首《升平乐》,描述的正契合了此间场景:
庭槐转影,纱厨两两蝉鸣。
幽梦断枕,金猊旋热,兰炷微薰。
堪命俊才俦侣,对华筵坐列,朱履红裙。
檀板轻敲,金樽满泛,纵交畏日西沉。
金丝玉管,间歌喉、时奏清音。
唐虞景,尽陶陶沈醉,且乐升平。
“小伊,莲儿,青青,还不为五殿下、七殿下、九殿下把酒满上?”
便知九皇子饮酒,无非也是皱着小脸吐出舌头,可顾与明也不愿他遭那罪,于是他暗暗地瞅了花魁一眼,就站起来张罗着为他挡酒了。
君莫惜笑笑不语,只单单袖手作出轻便之姿而已。
五、七皇子自是不怯,以他们的年纪,不大不小,不至于天天应酬什么,但饮酒聚众却是早早学会了的。
两位哥哥捧着小杯,老七还摇头晃脑地说好酒好酒,嘟囔什么美酒配美人;小皇子听了心中暗恼,看他顾七杯酒慢饮风流潇洒的样子,急得自己也想尝尝,他们平日已厮混熟了,这时就按捺不住扑身上去夺了。
他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的,顾与明顿觉身子酥麻了半边,胸膛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他红了脸着急地一饮而尽,借口说不胜酒力的样子。
七皇子暗戳戳取笑他:“顾兄哪里却是不胜酒力,那样子分明是美人在怀。”
花魁吩咐着青青:“快去为九殿下满上。”
“不必了,殿下年龄小,陛下特意吩咐了不可沾染酒色等,还是由我来代劳罢。”顾七面对来自老七的明嘲暗讽,脸色不变,故作淡定地说,“有劳姑娘有心了,可你这厢房有些过于闷热了。”
“顾公子,奴家看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花魁只是提起香帕掩着嘴儿笑,那明眸皓齿中全是看笑话的神色,“茉莉,为七公子把窗子打开便是。”
“谢姑娘。”
“哼!”九皇子气得跳脚,“臭顾七死顾七!我父皇都不管我,你管我!本殿下生气了!不理你了!我们绝交罢!”
他将视线转向五皇兄,其实平时,他与这位交往不多。
穿着石榴裙的侍女,娉娉袅袅将将过了十三,一双彩袖殷勤捧着玉钟,频频为五皇子倒酒,她颜色俏丽,宴席间与其打情骂俏,倒也不胆怯,那娇憨刁蛮之感……
像极了林家二小姐,亦即他的表妹。
北辰琅性格倨傲,出自于他的娘家,放眼整个后宫,也只有老四可与他比肩;他母妃名为杨梅,乃是御史大夫的长女;御史大夫杨政年事渐高,却只得两个宝贝女儿,大女杨梅进宫选秀,二女杨柳嫁与林将军;这表妹自小受宠,性格刁蛮了些,从来对他不假辞色,柳眉倒竖,鞭稍一指,他便要为其驱使,无他,听外公所言,拉拢林家而已。
推杯换盏间,他还未与花魁说上两句话,热气就上了脸,不觉胸闷体热,就解开衣襟上的两颗纽扣散热;巧了,小伊好好儿地端着温酒,不料“哎呀”一声倒去,恰倾了五皇子一身,自己也歪在他怀里。
这边,她俏脸红了个通透,连忙起身跪下道歉。
花魁恰到好处地斥责她:“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毛毛躁躁的,你知道五殿下那身衣裳多少钱吗?浇坏了把你卖了都不够赔的!还不快扶五殿下下去换身干净的衣裳?”
小伊三叩九拜地道了歉,好在五皇子并无责怪之意,两人搀扶着下去了。
七皇子收回视线,心道五哥定是享福去了。他回身看了看粉衣侍女,侍女羞羞答答地回眸,俏脸如莲萼,正戳到他的心坎上。
这粉衣丫鬟名为莲儿,模样与礼部尚书的千金苏小姐肖似三分,可那神态却相似了个十成十,含羞半敛眉的;他刚才不小心碰了她的手一下,可小丫鬟却啊了一声,那惊慌失措小脸泛红的样子,直让人从心底里怜惜。
“七殿下定是累了吧,这时缺月初晴,想是身子乏了,不如让奴婢扶您在这里休息一晚吧?”莲儿凑到他耳边,柔声细语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