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鄙夷、敌视、讥讽的目光一应的落在秦玥的面上,像一柄柄锋利冰寒的利剑,近乎要活活的将他的脸戳成了筛子。
柳曦言惊怒交加,上前狠狠的对着秦玥的脸就是两个耳光,又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原来就借着你母亲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我想着离远点也就是了,如今秦家人罪有应得,我只觉得你总该学会安分守己,也不曾落井下石报复什么!不料还是丧心病狂,死不悔改,真真是无药可救了!”
他自打从灵岩寺重伤回来便一直高卧在床上养着,加之柳家人屠的差不多了,总归是心情沉闷,脑子里一直有根弦紧绷着,如今正是得到了彻底的爆发。
秦玥头都给打的偏向一边,脸上火辣辣的刺痛着,鼻腔缓缓的有股热流涌出,显然是柳曦言情绪激动时下了大力气,导致黏膜破裂出血。
外头的知了依旧在不知疲倦的叫着,夏日渐渐地高了,空气本是温暖的,秦玥却觉得浑身的发凉,背上也是冷汗涔涔。
他想起昨日出宫送走母亲和姐姐们的时候,她们无奈而悔痛的眼神,并无哪怕一丝一毫的怨怼,临了上路时,素来如珠如宝疼爱自己的家人也只是留下一句:
“阿玥,后宫人心险恶,以后定要谨言慎行,此去天高路远,我们已是不能再为你遮风挡雨了。”
他是在蜜罐子里长大的人,如何经得住这样的屈辱折磨?又何曾有人如今日这般,像看待蜚蠊老鼠那样看他?
司徒若云从座椅上起身,跪在寝宫的乌金地砖上:“虽说臣夫和纯贵君曾经有些情分,可如今他愈发乖戾狠毒,臣夫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祸乱宫闱,再不处置,只怕诸位哥哥们都要日夜难眠,求皇上皇后明察,既是给臣夫和柳贵君一个公道,也算给往日在他手下含冤横死的一干宫君下人一个公道!”
低等选侍
手不自觉的一下一下扣在椅子背上,林潇眸底暗藏风暴,他出神的看着眼前狼狈污秽的男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意如爬虫般密密麻麻涌了上来。
这个后宫……没人比他更恨这个贱人。
苍蝇似的黏在阿澈身后,赶也赶不走,还偏偏仗着背景耀武扬威的每天在自己跟前炫……简直恶心死了。
方才碍于阿澈怕主动发难会给她落下一个恶毒刁钻的印象,不料有人比他还要按捺不住,又把刀递到了自己手中,那么——完全没有理由不踩上一脚泄恨,踩得秦玥永生永世不得翻身才好呢。
阿澈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是他的!!!
秦玥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林潇端庄的坐在凤位上,他将那份深埋在心底的Yin森与兴奋掩饰的很好,表现的像一个真正胸怀宽广的后宫之主:“今日的事本宫和诸位兄弟们都已经清楚了,纯贵君有极大的嫌疑下毒谋害柳贵君和司徒侍君,且人赃物证俱在……”
“皇上驾到——”外头太监尖细的唱喏声传来,秦玥本来黯淡的凤眸忽的染了些微光,挣动着扭过头去看向那个款步而来的人。
明黄色的朝服依旧穿在身上,只是那袍子上绣的五爪飞龙显得愈发凌厉霸道,那一种威严凛冽的气质,衬的她愈发风华绝代了……
是不一样了,她如今手握天下大权,是真真正正的一国之君。
苏澈浑不在意的瞥了一眼跌在地上的男人,只是上前扶住了欲要行礼的皇后,眉眼间的温柔像是要漾出水来:“皇后近来总是失眠,还要仔细身子,切莫太过劳累了。”
鼻间的血腥味越来越浓,秦玥晕头晕脑的听着她跟皇后的温声细语,觉得那一句句的已经是听不懂了,恨不得自己就着夏日的灼热融化的干干净净,也不必受这份苦楚。
落座以后,司徒若云又原样将昨晚发生的事吐了一遍,苏澈拧着眉听了一遍,凤眸中隐隐有怒意翻涌,脸色顷刻间变幻万千,终是恢复了清冷的神情:“既是如此,纯贵君,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么?”
秦玥塞在口中的白布总算是被人扯了出来,他低着头默不作声,只是无光的眼眶里滑落了些水珠,一滴一滴的砸落在寝宫的地板上。
啪嗒,胸腔里温热的心脏碎成了几块。
他有什么好说的,凭着自己以前的作风,这事该是坐实了的,只是傻乎乎的还有一丝幻想,她会不会相信……他是清白的?
秦玥不禁想起他方入宫时皇上不分青红皂白的维护来,那时也是在这间配殿,她挽着自己的手耐心的安抚着,对面正是皇后铁青的脸……
打那以后,宫中谁不是惶恐不安的礼遇着,毕恭毕敬的伺候着,他就那样无可救药的溺死在她的温柔里,无法无天的在家人的羽翼下享受情爱的甜蜜——反正由着他去胡来,陛下总会坚定的站在他这边。
可究竟是忘了,今时不同往日,秦家倒了,她也无需再逼着自己伪装爱重了,可以公事公办了。
不会有人为他说话了。
苏澈见他丝毫不加以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