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枕中给陛下送过去,能缓解病中头晕失眠之兆。”
林潇本来动都不愿动一下,听到能给苏澈送点东西聊表寸心,也起了些兴致。
高远的天际,有大雁成群南飞,被红墙切割纵横的四方蓝天一片澄澈空明,溪流依旧湍湍的流动在千姿百态的假山之间,声音清脆而悦耳。
方行至钦安殿旁,一个孤寂坐于秋千上的少年映入眼帘,只见他身材修长,衣着朴素,显然是个低位的宫君,只是看着脸生,像是从未见过一般。
那少年身边的宫人瞥见林潇,赶紧给少年使眼色叫他起身行礼,哪知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半分不睬那宫人的小动作。
他目光有些呆滞,手里扯着一条枯藤把玩,不住的念叨:“疯子,疯子,疯子去哪里了……”
“疯子……疯子……”
林潇一脸疑惑,刘盛在他耳边解释道:“陛下这次南狩颇为艰难,据说是这人在她身边出了不少力,这才遂了他的意将他带进宫来;只是有些事为保皇家清誉,不足为外人道也……给他用了些东西,谁知他前尘往事虽是忘了,嘴里还是……”
林潇听到这里,立时就明白了。
百感交集之下,他对这个男人有了那么一瞬的怜悯,可随即而来的,更多的是怅然和空茫。
他和这个男人又有什么不同,左不过是和阿澈情分深些,不致被完全的抛弃罢了。
他对苏澈的了解也更深了些,自己其实是不必害怕秦玥一直得意下去的,秦家近来的显赫和荣宠不过是帝王霍霍的磨刀声罢了,她那样的人,如何能允许别人挡在她独揽大权的前面?
所有的担忧和猜忌,无非是太过在意,他被那个为爱痴狂的主人格影响过甚……或者说,他们两人已经开始渐渐地融合……
他的聪慧和理智被情爱磨损的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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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小雪的节气,苏澈的身子渐渐的好起来,她又开始像往常一般,日日徘徊在泰元殿,昭阳殿,御门三点之间。
宣平侯自恃功高,骄横跋扈之风日甚一日,在官场往来中趾高气昂,气势凌人;赠送给属下官员物件,‘令北向叩头谢恩’;发给总督,将军的文书,本属平行公文,却擅称‘令谕’,将同级官员视为下属;对于朝廷派来的御前侍卫,理应优待,但秦昭竟私自把他们留在身边作为前后导引、执鞭坠镫的奴仆使用……
秦玥以往不爱出门给皇后请安,近来大抵是前朝母家势大的缘故,他开始热衷于故意晚到一刻钟的时候,去了长春宫也Yin阳怪气的卖弄苏澈对他近乎毫无底线的宠爱,连皇后都不放在眼里的他,对待那些低等的宫君奴仆就愈发的肆无忌惮。
譬如那日午后,苏澈为了前朝的事在泰元殿忙了两日,秦玥寂寞难耐之下便在御花园中四处寻人撒气,正不巧撞见林潇那日碰到的少年。
那阿七一副小家子气的寒酸模样,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行礼,又听闻他是苏澈南狩期间的旧识,秦玥那个火爆性子立时就挑起来,寻了个错漏百出的由头,竟让人把他关进了‘暴室’服役去了!
“没有帝后手令,竟然私自下令惩处宫君,骄横至此,也算是闻所未闻了,臣夫自打入宫便未受过陛下的宠幸,饶是如此,碰见他也少不得被剥层皮下去。”程襄一脸的无奈,手里捧着杯喷香的茶汤,狐狸眼刺探似的往林潇脸上瞥去。
林潇高坐在凤位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旁人大多是气愤不已,反倒是你出人意料,平静淡然的仿佛与你无关一样。”
程襄微微一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有眼,这造下的业果迟早要还回去,看这趋势,报应可不就在眼前了吗。”
林潇颇是意外,讶然道:“你倒是通透。”
“想要在宫中生存本是不易,希冀获得帝宠的男子本来个个皆是仇敌,更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现在有个纯贵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又是个愚蠢狂妄自寻死路的性子,本来危机四伏的后宫倒是安全了许多。”程襄的唇角慢慢漾起笑意,将那茶盏又放回到桌上。
何为僭越
程襄是太尉大人相差十九岁的亲弟,出身将门却是性格低调沉稳,与飞扬跋扈的秦玥是两个极端。
作为进宫的头一批宫君,他的位分并不低,却一次都未能承宠,是后宫典型的透明人,有时候秦玥洋洋得意自己在苏澈心目中的地位,都要暗自拿他作例。
去柳贵君那里坐一两次那是太后懿旨不得不从,偶尔给皇后个面子和他虚与委蛇那是防民之口正位中宫,就是想不到自己的荣宠是否有苏澈的什么政治考量。
“他还一门心思的以为自己是真爱呢。”程襄眯缝着眼睛,唇角含着些许讥讽,他轻飘飘的看向在凤位上端然而坐的林潇,轻轻地道:“皇后,这京城——是快要变天了。”
有凉风从半开的窗牖中忽忽透进,林潇若有所思的看着外面Yin沉沉的的天色,只听得轰隆一声雷响,雨水刹那间倾盆而下,掀起一阵阵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