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明口中干涩,深深吸了一口气:“我——”
陆秋远紧接着开口:“黔明,我知道你是不得已,可我就是……”
就是心里好难过,契合度像极了一把无形的枷锁,它禁锢的不止是顾黔明,还有陆秋远。
他不断地疑惑着,甚至到了最后,他开始质疑自己,当年到底是谁给他的胆子,契合度这么低,也敢固执地和对方结婚?他也觉得困惑,觉得倒霉,所有人几乎一生都遇不到高契合度的灵魂伴侣,偏偏顾黔明就遇到了。
陆秋远控制不住自己,越想越乱,这种胡思乱想使得他慌乱地呼气,痛苦地咽下一段窒息的回忆,他抬眼,氤氲之下,他看到顾黔明握住了他的手。
隔着纱布,顾黔明的掌心难以握紧。
“等他去除标记后。我们花点时间,整理一下,一起去国外好吗?”顾黔明开口,发现自己很难发出一点像样的声音来。
“……公司怎么办?”
“会有点不方便,但没关系的。”顾黔明说的很轻,话语落到了尘埃里。他在试图挽救,试图弥补,试图做很多事情。可这些做法到底有没有用,他自己也不清楚。
顾黔明也是乱了的。
陆秋远抿紧了嘴,眼泪滚烫,现实的无奈要把他逼死了。
他的Alpha,标记了别的Omega,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的事实了。
“秋远,不要哭。”顾黔明看到陆秋远的眼泪,心脏抽痛,他伸手抱紧了陆秋远,嘴笨地说,“不要哭了。”
“你是我的Alpha,是我的!”陆秋远终于忍不住呜咽起来,在他这两句简简单单的安慰中,崩溃般地哭出声来,“你怎么可以标记别人,你不可以的……我讨厌契合度,我讨厌死了……”
顾黔明笨拙地拍着陆秋远的背,重复地,一下又一下。
…………
刘冬彦被强制停止**后,一直很虚弱。这种情况下,刘冬彦无法接受去标记手术,他必须在医院先休养一段时间。
顾黔明的身体素质较好,先一步出了院。
当时的顾远琛正好去参加了一个外语训练营,时机凑巧地不在家。
每到夜晚,偌大的别墅中,只有陆秋远和顾黔明两个人。
这本是一个相处的好时机,然而顾黔明从那天起,不知怎么的,经常走神,也时常心不在焉,陆秋远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他也难以启齿。
于是,陆秋远找了几本书,总在睡前念给顾黔明听。因为医生说顾黔明需要多休息,多放松,他就让顾黔明靠在他的大腿上,读一些诗给他听。陆秋远的音色温和,像是秋天落下的一片树叶。
陆秋远是在等,是在熬,他在等刘冬彦被洗掉标记的那一天,在等他们处理好一切出国的那一天。
他想守住这个家。
…………
然而,在某一天的深夜,陆秋远做了一个噩梦。他满头大汗地惊醒,窗外是一场暴雨连绵,惊雷闪过,同八年前一样。他大口喘息,梦中的顾黔明离开了他,走到了刘冬彦的身边。
陆秋远茫然地起身,左手边一片冰凉,顾黔明真的不在房中。
陆秋远咽下一口唾沫,赤脚着地,无声地走到了客厅。他看到一盏幽暗的小灯旁,顾黔明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客厅落地窗外的雷雨,一声不吭。
“黔明?”陆秋远沙哑地出声。
顾黔明慢慢地看向他,迟疑着说:“你也醒了?”
陆秋远走过去,打开了明亮的灯,他看到顾黔明一脸悲伤,泪流满面。
“你怎么了?”陆秋远心中生出一丝寒意,口齿不清地发音。他走近了,伸手扶住顾黔明的脸庞,泪水还是温热的。因为顾黔明的悲伤,他身上的松柏信息素也变得令人难受起来。
陆秋远慌乱地轻触他的脸,想要抹掉他的眼泪,可不管怎么抹,顾黔明的泪水却总也止不住,从温热到滚烫,灼伤的何止是陆秋远的手。
“为什么哭?”
“……”
“你为什么要哭啊!”
陆秋远失声喊道,非要问出一个结果来。这半个月以来,顾黔明脑子里开始混乱,他总在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也总是能听到哭声,潜意识里,有人在影响他、折磨他。陆秋远察觉到了不对劲,却一个字都不敢提。
陆秋远就是执拗地在熬,在等。
一道惊雷闪过,轰隆隆地劈开了半边的天。
顾黔明突然说:“我总是听到他的哭声!”
轰隆隆——
顾黔明望着窗外的闪电,嘶哑地,混乱地:“他的哭声总在我脑子里,我好难受……
“我不明白我是怎么了……
“我一听到他的哭声,整颗心就好像被人捏紧了拽着,疼的要命,眼泪也不受控制。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秋远,我这样、这样真的好奇怪……”
轰隆隆——